皇太極是個安靜內斂的人,少年時,額娘早逝,他跟隨父汗努爾哈赤四處征戰,多年行軍生活讓他更加寡言少語,即使與大福晉哲哲平日裡說話,也是惜言如金。
今天不知為何,越看小玉兒越覺得順眼,尤其是小玉兒眼裡滿滿的崇拜和依賴,不經意間嬌言柔語,每句都讓他心情舒暢,更是讓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驕傲,隻覺得眼前的少女惹人憐愛,需要人去保護她。
這種感覺很奇妙,皇太極警覺起來,萬萬不可過於肆意,薄唇微揚,唇角含著笑意,“小玉兒,你很努力,比起那些八旗子弟,強上許多。”
葉晚晚垂眸羞澀的笑了,心中念頭急轉,這是散場客氣話啊,看來皇太極要跑,兩人已經聊了快半個時辰,皇太極是個重禮法的人,在側福晉宮裡和自己弟媳聊了這麼久,已經超出他的承受範圍。
嗬嗬,剛抱上金大腿刷好感,她怎麼會允許金大腿縮回去?
如水的杏眸圓睜,眼波流轉,幽幽暗暗,猶如貓兒的眼睛,又媚又亮又清澈無邪。
“大汗,您說真的嗎?我真的比他們強?不過也是,我努力讀書,我還練了許久的書法,也比他們強多了。”
皇太極大奇,小玉兒會書法?還練了好久?看著那張因自信散發著炫目光芒的秀氣小臉,微微一笑,“倒是稀奇,寫來看看。”
大玉兒書桌上有的是筆墨紙硯,葉晚晚很快磨好墨,攤開白玉紙,奮筆疾書,寫了四個大字,敏而好學,皇太極印章上刻著的就是這四個字,要投其所好。
快穿多年,葉晚晚的書法比彆人多練好幾輩子,不管是篆書草書隸書楷書,樣樣揮灑自如行雲流水,不過此時嘛……
皇太極盯著白玉紙上四個墨團,快要盯出朵花來,若不是身為大汗要喜怒不形於色,他幾乎要縱聲大笑,這個小玉兒當真是……,他想著形容,覺得自己突然詞窮。
“你的書法是和誰學的?”皇太極沉聲問道,極力壓住時不時想翹起的唇角。
葉晚晚一臉自豪,“是我在科爾沁的時候,漢人嬤嬤所教,我努力學了一個月,嬤嬤說我寫得很好。”
傻孩子,你被騙了。
皇太極想起小玉兒之前吟誦的詩是漢人嬤嬤所教,這個團墨墨,也是漢人嬤嬤所教,改日一定要看看這個神奇的漢人嬤嬤,究竟是什麼物種?
搖頭清笑,皇太極走上前,微微躬身,狼毫筆握在手中,神色認真,自然流露出一股儒雅清雋的書卷氣,提筆在白玉紙上寫下敏而好學四個大字。
他自小苦讀漢書,練習書法,寫得一手好字,字跡力透紙背蒼勁有力,顏筋柳骨矯若遊龍。
葉晚晚暗自佩服,麵上卻是呆呆愣愣的模樣,良久驚呼道,“大汗,您的書法是顏……顏什麼轉世嗎?”
據記載,皇太極最喜顏真卿的顏體書,時常臨摹,這彩虹屁也要投其所好。
皇太極見小玉兒一臉崇拜,笑著問道,“是顏真卿,怎麼,你見過顏真卿的書法?”
葉晚晚臉上一紅,腮邊兩朵紅雲升起,嬌媚動人,“沒有,我隻聽嬤嬤提過顏真卿的書法最厲害,大汗的字是小玉兒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所以我覺得大汗的字就是顏真卿的字轉世。”
這個小玉兒啊,看來除了知道顏真卿就是顏真卿,不過倒也讓她蒙對了,他確實最喜顏真卿的顏體書。
這番話讓皇太極心中十分高興,平日裡雖說許多文人誇他書法絕妙,他聽過便罷,都沒有從這個率真可愛的小玉兒口中說出,更讓他開心。
衣袖被一雙小手扯住,杏眸亮晶晶的望著他,眼中是濃濃的仰慕和尊崇,“大汗,您教小玉兒書法好不好?小玉兒好喜歡這四個字,敏而好學。”
皇太極有些猶豫,小玉兒是他的侄女,也是他的弟媳,雖說滿人民風開放,但他看重漢人禮製,這大伯和弟媳間還是有些避諱。
衣袖被鬆開,葉晚晚如秋波的星眸閃著黯然,裡麵盛滿深深的失落,讓人心中大生憐惜,“大汗,您不願意教小玉兒?您是覺得小玉兒笨,對嗎?玉兒錯了,玉兒應該有自知之明,大汗仙人一般的書法,怎麼會教笨笨的玉兒呢?”
葉晚晚以退為進,玉琢小手捂住臉頰,弱小無助可憐又嬌豔,
皇太極聞言皺了皺眉,他並不是這個意思。
葉晚晚咬了咬唇,如水杏眸含著委屈,“小玉兒明白了,大汗日理萬機,是小玉兒莽撞了,大汗,您放心,我不會耽誤習字,我自己練習就是了。”
皇太極有些不忍,“這樣吧,我和十四弟說一聲,讓他給你請個滿人師傅?或者讓他教你?”
葉晚晚眨了眨剪水雙眸,撅了噘嘴,“我不要,貝勒爺的書法不好看,滿人的書法都不好看,再說了,貝勒爺身許大汗,在吏部沒日沒夜的忙,我見都見不到他,哪裡有時間幫我找師父?”
見皇太極不答,葉晚晚再接再勵,繼續軟磨硬泡,“我想到辦法了,不如我扮成漢人姑娘,去街上找漢人書館,一定有寫字好看的人教我。”
皇太極覺得自己頭大如鬥,這個小玉兒異想天開,不答應她,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事。
“不許惹是生非,教你便是。”無奈的搖搖頭。
葉晚晚杏眸中如同燃起火焰一般,閃爍著不可置信以及驚喜的光芒,含著濃濃的感激,“謝謝大汗,大汗是天下最好的人,最好的大汗。”
皇太極覺得自己似乎被一個死纏爛打的小狗皮膏藥粘住了。
“小玉兒,我平日裡寫了些字帖,你拿回去照著臨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