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並不說話,隻是沉默著,熱熱的呼吸帶著微微的酒香,在葉晚晚耳邊蘊繞,讓她的耳根有些發燙。
這是不開心了啊,小機靈鬼葉晚晚敏銳察覺到皇太極的心思,忙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語氣帶著柔媚和天真,還有討好,“大汗,您不開心了嗎?”
皇太極並不答話,連個哼和嗯都沒有。
哎呀,這是真生氣了,葉晚晚想了想,恍然大悟,“大汗,您是生我的氣嗎?”
頭上傳來冷冷的聲音,“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說,那裡錯了?”
會說話就好辦,葉晚晚狡黠一笑,誰能扛得住她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
“我不知道啊,我又沒做錯事,可是先生說我錯了,那就錯了唄。”葉晚晚死鴨子嘴硬。
皇太極幾乎被氣笑了,伸手在她的手心上輕輕打了一記,他並不舍得用力,葉晚晚覺得就像是被白羽輕輕拂過,掌心中酥酥麻麻。
“好痛。”葉晚晚故意痛呼出聲,語氣可憐兮兮,似乎哭了一般,委委屈屈道,“大汗,你好凶啊,小玉兒手好痛。”
皇太極徹底無語,這個嬌氣的小姑娘啊,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細細摩挲,柔聲道,“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打你。”
葉晚晚再也忍不住,咕唧一聲笑出聲,“大汗,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皇太極覺得自己無可奈何無話可說,歎息一聲,忍不住在葉晚晚的臉上啄了啄,“小玉兒,下次沒有我的同意,不許出去,歸化城剛定,林丹汗和他的親信隨時會反撲,城外不安全。”
原來他真的是來尋找自己啊,葉晚晚心中感動,忍不住靠近皇太極的胸前,將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
“大汗,不用擔心啊,我又不是一個人,他們都武藝很好啊。”
勾住她腰的手緊了緊,皇太極帶著不讚同的聲音響起,“怎麼,有人帶你一起騎馬了?不可以,若是你悶,我可以帶你出去,或者命正黃旗親衛軍陪你出去。”
葉晚晚歪著腦袋想了想,啊了一聲,“大汗,你是不是因為林丹汗綁架的事情啊?”
皇太極嗯了一聲,她永遠不會知道,那些時候,自己每日每夜食不下咽睡不安寢,心裡沉甸甸像是壓著千鈞之石,他從沒有那般方寸大亂過,想到這裡,不由又將手緊了緊。
驀然感覺到小姑娘轉身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頸,烏黑的眸子似乎天上的星辰那般璀璨奪目。
葉晚晚見他不吭聲,隻是沉默不語,心中想起額登說過的話,想到那個時候他因為擔心自己竟然暈厥過去,他的深情完完全全隻屬於自己,也隻對她一個人那麼好,不為任何。
一陣感動,葉晚晚忍不住回身摟住皇太極。
“皇太極,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為了我不吃不喝,為了我暈厥過去,鼻血長流,你是大金的大汗啊,若是你有事,大金怎麼辦?”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哽咽,皇太極忍不住在她唇上輕輕吻了吻,板著臉說道,“誰告訴你的,看我怎麼懲罰他。”
葉晚晚嬌聲嬌氣道,“反正我就知道。”
皇太極半晌不說話,良久,歎了一聲,“小玉兒,若是你有事,我的心又該怎麼辦?”
“皇太極,你怎麼會那麼好了?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葉晚晚覺得自己這話有些真心,也不完全是敷衍,皇太極確實很好。
皇太極勾唇笑了笑,這個小滑頭,俯身在她耳邊低語道,“既然我那麼好,不如你做我的東宮大福晉,可好?”
葉晚晚渾身一哆嗦,媽呀,又來一個表白的,她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曆嗎,這是捅了情話馬蜂窩,雖然這麼想,心裡卻不知為何有些甜滋滋的,做大汗的東宮大福晉,她更可以狐假虎威了。
哎,不對,葉晚晚你在異想天開什麼,想到這裡,她輕撫額頭,裝傻賣萌,“呀,頭好暈,大汗,我好困,我累了,您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皇太極自然知道這個小滑頭又在裝傻充愣,他也不說破,隻是笑了笑,將小姑娘攬在懷裡,“歇息一會吧。”
說完一拉韁繩,踏雪一聲長嘶,流星趕月一般,往歸化城疾馳而去。
到了歸化城,皇太極並不帶她回到自己營帳,而是帶了她去了中殿旁邊一個小營帳裡,地上墊著厚厚毛皮,十分溫暖,中間擺放著床榻,上麵鋪著厚厚的錦被。
“就在這裡歇息。”皇太極將她抱到床榻上,語氣帶著些微警告,“臉色那麼蒼白,好好睡一覺,不許再生事。”
葉晚晚噘著嘴躺到床上,皇太極將被子掖了掖,“我在前麵批閱奏折,再不乖,我可再也不會饒你。”
“知道了,知道了。”葉晚晚嘟著嘴,她太累了,爬到床上就睡意沉沉,朦朦朧朧中,覺得皇太極的手似乎在她臉上輕輕摩挲,然後她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的時候,到了前殿,皇太極早已不見蹤影,行趴,是個勤政的大汗,也不知道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精神還是那麼抖擻,換作她,早就站著都睡著了。
回到自己的營帳,葉晚晚打算繼續補覺,剛打了個哈欠,多鐸就來了,一身湖藍色錦袍,乾淨清爽,身後還跟著奴才,拎著食盒,放到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小玉兒,你昨天臉色不好看,估計是累著了,我命人熬了烏雞參湯,你喝了補補身體。”
多鐸打開食盒,端出一盅烏雞參湯,遞到葉晚晚手上,葉晚晚眯著眼睛嫣然一笑,才不跟多鐸客氣,小口小口喝著參湯。
多鐸咬了咬唇,支支吾吾,葉晚晚知道他一定有事情,忙問道,“怎麼了?”
“小玉兒,我隻是有些擔心,大汗沒為難你吧。”多鐸猶豫了一會問道。
“沒有,隻是帶我回了歸化城,然後就沒事了啊。”葉晚晚笑著回道,這個孩子啊。
多鐸終於放下心來,眉眼含笑,“那就好,害我擔心一個晚上,都沒睡好。”
隻是想到另外一個人,他又開始愁眉不展。
“小玉兒,我知道不該和你說這個,隻是我沒人能傾訴。”多鐸一臉無奈。
葉晚晚是個聰明人,能讓多鐸牽腸掛肚的,除了她就是多爾袞,“可是多爾袞出了什麼事?”
多鐸算是找到傾訴源頭,“哥哥自從大汗賜婚後,每日裡除了飲酒就是沉默寡言,在營帳裡悶悶不樂,剛才娜木鐘嫂嫂去找他,被他轟了出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還有,很對不起娜木鐘嫂嫂。”
多鐸長籲短歎,他與多爾袞相依為命,感情深厚,沒想到為了一個大玉兒,哥哥一蹶不振。
“大玉兒就是個害人精,我真想一刀砍了她。”多鐸憤憤不平道。
葉晚晚幸災樂禍,活該,府裡擺設那麼多女人也不見他愧疚,這會子娶了側福晉,就感覺對不起大玉兒了?也許不單單是為了大玉兒,恐怕還有其它原因。
不過,關她什麼事情?
“太可憐了,我要去安慰安慰。”葉晚晚蹙了蹙眉。
多鐸一愣,“啊,不會吧,你要去安慰哥哥?”
葉晚晚翻了個白眼,“我是指娜木鐘表姐。”
多鐸訕訕一笑,“是我想多了。”
“可不是。”
*
葉晚晚去了娜木鐘的營帳,多鐸因為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哥哥冒犯了人家,便在營帳門口等著,葉晚晚一人進去,想著安慰下表姐。
沒想到娜木鐘沒事人一樣,正在收拾著自己的衣服首飾,見到葉晚晚進來,笑容燦爛,“怎麼,是來安慰我嗎?”
葉晚晚一陣語塞,“也不是,隻是覺得多爾袞未免太不識抬舉,表姐那麼好,是他有眼無珠。”
娜木鐘打發營帳裡的婢女出去,四顧無人,嗬嗬冷笑一聲,“表妹,多爾袞確實不識抬舉,我倒是更加有興趣了。”
她挑了挑眉,一臉不屑,而後對著葉晚晚附耳說了幾句話。
葉晚晚不禁呆若木雞,突然想到以前自己曾經想過的壞主意,頒一個後院懸賞令,侍妾們誰能拿下多爾袞,就給她豐厚的獎賞,沒想到彪悍的娜木鐘表姐,居然就是打得拿下這個主意。
娜木鐘表姐太心黑手辣了,十四貝勒府裡足可以稱王稱霸,隻是不知道多爾袞清醒的時候,會不會羞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