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極笑著伸手輕撫她的臉,“那你要做什麼?”
想了想正色道,“我知道你想去探望多鐸,這個就彆想了,至少要在屋裡休息幾天,等禦醫確認無恙才能出去,不過你放心,多鐸無事,這次也虧了他去到葉赫城,打探到葉赫的消息,他如今在貝勒府休息,等你好了,我命他進宮來看你。”
葉晚晚哼了一聲,這就是她覺得皇太極最無趣的地方,這麼聰明乾嗎,什麼都猜得到,她還混什麼混啊。
噘著嘴道,“不是,我不想出去,我想聽你講故事,我想聽我昏迷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皇太極嗯了一聲,輕輕摟住她,然後將她昏迷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葉晚晚聽的瞪大眼睛,驚訝不已,她實在沒有想到,蘇泰竟然是葉赫城的遺孤,而紮魯特竟然隻是因為自己和大玉兒關係好,就將她當做替罪羊推了出去。
杏眸閃著星星,亮閃閃的,帶著崇拜望著皇太極,“大汗,你太厲害了,你這瞞天過海誘供紮魯特,又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海蘭珠姐姐假扮蘇泰,套出額哲的實話,我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是怎麼想到的啊。”
葉晚晚真的快要跪下喊大汗爸爸了,大汗爸爸簡直是大金智慧的化身,什麼多爾袞什麼大玉兒什麼蘇泰啊什麼林丹汗啊,怎麼能拚過大汗爸爸啊,大汗爸爸簡直是聰明絕頂啊。
想了想皺了皺眉頭,“蘇泰未免太狠毒了些,葉赫城的屠城是老努爾哈赤的事情,又不關你的事情,你的血脈裡有葉赫部落的一半,怎麼會忍心葉赫城遭遇大難,你眼睜睜看著葉赫城毀於一旦,心底的痛苦比誰都痛,她也真是的,找大貝勒代善或者阿敏報仇也比找你好啊,不知道怎麼想的。”
皇太極輕輕掩住她的嘴,無奈的瞪了她一眼,“不許直呼老汗王的名諱。”
葉晚晚忙捂住嘴,“我錯了,我錯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汗王您在天上萬一聽到了,彆怪我,不對,是你下令屠城,才造成這麼多事情,就閉一隻耳豎一隻耳裝作沒聽到好了。”
皇太極幾乎要笑出聲,勉強忍住,還是沒忍住,大笑起來,他已經多久沒有痛痛快快笑了,其實葉晚晚的話讓他心有戚戚焉。
當年他眼睜睜望著葉赫城毀滅,心痛至極,彆人都不理解他,覺得他為何不勸解,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曾經偷偷潛入葉赫城,勸說舅舅納林布祿投降或者逃跑,結果舅舅根本不聽,才釀成人間慘禍,實施至今,他都沒有原諒汗阿瑪的所作所為。
葉晚晚倚在皇太極的懷裡,聽著他重重的心跳聲和紊亂的呼吸聲,知道他心裡很不平靜,想了想道,“大汗,與老汗王相比,您俯仰無愧於天地。”
撇開書中內容,從曆史來說,葉晚晚個人覺得清朝兩個皇帝不錯,一個是開國之君皇太極,一個是守成之君胤禛。
皇太極身體一顫,很快又恢複如常,輕撫葉晚晚的秀發,“嗯,我知道。”
葉晚晚糾結一會,小聲問道,“那大汗您會怎麼處置她們?”
皇太極勾了勾唇,神情平和,微微一笑,笑容卻未到眼底,越加顯得幽黑的鳳眸涼意沉沉,“過些時間,我會將紮魯特賜給蘇泰的弟弟南台,然後打發他們一起回察哈爾吧,額哲不管如何,還是察哈爾未來的親王。”
葉晚晚一怔,瞬間明白了,皇太極這是真的惱怒了,他不止是要除掉這些人,還要斬草除根。
他是個很聰明的人,額哲是林丹汗的兒子,也是未來察哈爾的親王,不管如何,大金若是殺了未來察哈爾親王與他的額娘,會引起察哈爾部落蒙人的不滿。
但是~
幾年以後,林丹汗死了,額哲長大了回到察哈爾,誰又能證明這個人一定是額哲,誰又敢證明這個人不是額哲,至於蘇泰,除了林丹汗,誰又見到過蘇泰呢?
現在殺了這群人,對外卻稱她們還活著,過得很好,再過幾年,找幾個相貌有幾分相似的人去察哈爾,從此之後,察哈爾就是大金的附屬之地。
心裡歎口氣,蘇泰這又是何苦,還連累的自己的兒子。
葉晚晚臉上的表情自然沒有瞞過皇太極,見她微微蹙眉,皇太極立刻知道恐怕小玉兒已經知道他心中所想。
皇太極是個很奇怪的人,昔日後宮但凡有人想要乾政,他都覺得很厭惡和反感,尤其是當日大玉兒自恃聰明,時不時給他些建議,他更是厭憎,如今卻反而覺得小玉兒很聰明,與他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愧是他的得意門生。
手指在她眉上輕撫著,“不許皺眉,是他們咎由自取,我原本對投降之人並不會趕儘殺絕,但是對於包藏禍心之人,務必要斬草除根。”
葉晚晚點點頭,“大汗我知道,隻是覺得蘇泰太偏執了,連累自己的孩子。”
皇太極攬住她,手掌在她頭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著,語氣十分平淡,“這種毒婦,就算是死,也要受儘折磨死,死後挫骨揚灰。”
“嗯。”葉晚晚隨口應著,覺得有些乏累,眼睛疲倦的隻想閉上,皇太極見她昏昏欲睡,笑著起身,將她放在榻上,蓋上被子,而後倚在葉晚晚的身邊,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勾唇輕笑,漸漸沉沉睡去。
經過幾天的休息,葉晚晚的身體慢慢康複中,經過禦醫診斷,覺得和碩身體已經大好。
這一日,皇太極散朝後,回到後殿,見葉晚晚百無聊賴的坐在桌前看書,笑著上前道,“我聽禦醫說你的身體已經無恙,不如我今天帶你去散散心。”
散心?悶了幾天、覺得自己快要發黴的葉晚晚神情一喜,不住點頭,“好啊。”
皇太極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吩咐幾名嬤嬤為葉晚晚換上一件紅色的旗裝,梳了個雲鬢,帶上一隻金色的鳳釵。
鳳釵十分華麗,鳳尾是用金絲擰成長長的攢絲狀,上麵鑲嵌著大小均勻的東珠,鳳頭含著長長的金色流蘇,末端叼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輝。
葉晚晚怔了怔,“大汗,這件旗裝顏色也太豔了些,還有這隻鳳釵,也太華貴了,不太適合我。”
皇太極一身黃色的朝服,並未換上朝服,神采奕奕,鳳目含威,嗯了一聲,“很適合,非常好看,不用換下。”
額登命人準備了一頂轎輦,皇太極攜著她踏上轎輦,放下轎簾,晃晃悠悠中,似乎是幾名奴才抬著轎輦在緩緩前行。
葉晚晚不禁問道,“大汗,我們去哪裡散心啊?”
皇太極笑望她一眼,輕聲道,“保密。”
葉晚晚撅了噘嘴,伸手挽住皇太極的胳膊,撒嬌道,“我不管,我就想知道。”
皇太極這個人,麵對千軍萬馬也不會皺下眉頭,如今對著小玉兒的幾句嬌嗔,卻沒有任何抵抗能力,乖乖說道,“是我以前的舊府邸,貝勒府。”
葉晚晚有些驚訝,汗宮後殿舊址就是皇太極貝勒府,是在之上擴建的,還有什麼彆的貝勒府?“貝勒府不是現在的汗宮嗎?”
皇太極笑了笑,“不是我成為四貝勒後的汗阿瑪所賜府邸,是初入盛京我最早的府邸,也是我最為珍惜的地方。”
是他渡過少年時期的地方,也是他最開心的地方,在那裡,他完成學業,學習騎射,靜的時候默看書,肆意的時候,與弟兄們開懷暢飲,褚英代善阿敏莽古爾泰……
葉晚晚托腮望著皇太極,奇道,“那我們去哪裡做什麼?”
想了想笑道,“我懂了,是不是讓學生陪著先生參觀您以前讀書的地方啊,讓學生更加明白,門對千竿竹,家藏萬卷書,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皇太極忍俊不禁,心中所有惆悵和悵惘都被這個小姑娘的伶牙俐齒消散入雲,他還真是慧眼識珠,得到一個寶珠。
“去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在一個府邸前停下,皇太極攙著葉晚晚下了馬車,親衛們忙隱入其中,分散保護在宅子周圍,嚴密防守。
額登已經在門口守候多時,見到兩人來到,忙躬身行禮,“大汗,和碩。”
皇太極淡淡問道,“都準備好了。”
“是,大汗,都準備好了。”額登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