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李父同李母彼此互視一眼,再回頭看自家兒子,卻見其表情明顯不悅,但既然對方已經提出,且隻有多半年時間,他們也不好再逼迫。 就如同張春蘭所說,這婚事都定了,聘禮都下了,難不成還怕這媳婦兒跑了?不過是半年,眨眼功夫也就過去了! “那也成!婚事那咱就在嬌嬌高考完之後再說!”李父拍板道。 “哈哈,親家是個實在人,俺家嬌嬌若是嫁過去一定不會受欺負的!”張春蘭顫著雙下巴眯著那雙吊三角眼哈哈笑道。 “親家說的哪裡話,嬌嬌怎能被欺負!不可能,不可能的!” 酒足飯飽,該說的話也都說了,李成誌在戀戀不舍中被自家父親硬扯著離開了於家。 關上門那刻,於保國忍不住衝張春蘭抱怨,“你說你這出的啥主意!這明明婚都定了,你咋還不讓結呢!你就不怕這李家小子到時候看上其他家姑娘?!” “你懂個屁!”張春蘭直接朝於保國臉上啐了一口,“就憑李家小子那長相,配咱嬌嬌,十個都不夠更彆說一個!” “哎,你這婆娘,你之前對那李成誌一口一個稱讚,難不cd是假的?”於保國皺著眉頭看著張春蘭,整不明白這婆娘肚子裡究竟攪和著什麼主意。 張春蘭用力一抖肩,鬆了一下寬闊腰股,對一邊玩的於城城道:“城城,出去找你姐玩,娘跟你爹說句話。” 於城城懶懶抬起那張同張春蘭有著七八成相似的大餅臉,用力一努嘴,翻了一道大大白眼後方才極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你懂個屁!”張春蘭又啐了於保國一口,“我那樣說還不是為了穩住這李家!咱嬌嬌成績不差,考上大學也說不定!若倒時真能考上,憑咱嬌嬌那模樣,那將來進了城還少得了追求者?” 張春蘭瞅了眼沒出息的於保國,接著道:“他萬元戶算什麼,若是將來能嫁進城裡那才叫本事!將來吃香的喝辣的,總要比在這農村呆一輩子的好!” 現在農村人都爭著搶著往城裡趕,若不是自家嬌嬌提醒,她還指不定要誤了自己閨女終身幸福呢! “可,可剛剛我們兩家都已經商量好……” “商量好了又怎樣!我家閨女不願意了難不成還非要逼著嫁?現在又不是民國,更不是抗戰!難不成他們李家還會像土匪一樣來搶人?哈,我看他李成誌敢!”張春蘭斜著一張嘴,甚是囂張道。 “可是人家把聘禮都給了,若倒時我們悔婚……” “你就是個窩囊廢!”張春蘭沒好氣地一拳頭用力捶在於保國胸口,“管這些做甚!他李成誌不過是個備份,以防萬一!再說,還沒到那個時候想那麼多乾嘛!” 於保國被捶得呲牙咧嘴,捂著胸口緊皺著眉想說什麼到最後卻又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 眨眼功夫又過去幾天,於當歸再不用一直靠在土牆根曬太陽,行動逐漸利落起來。從小吃過苦的她也是個閒不住的人,身上剛轉好,便一頭紮進了於成海在老房子後麵種的菜地裡。 畢竟前世一直同各種動植物打交道,於當歸前世雖一直生活在城市,但不知自己身世但其實也算半個農民。 都說醫者不自醫,但這具身體畢竟不是自己本來那具,乍一進入,於當歸便第一時間將這具身體症狀幾乎了解了個透徹。 而這其中最大病症便是營養缺乏。 1984年,這個時期國人的生活水平雖在逐步提高,但也不是一蹴而就,在農村,許多地方依舊相對貧乏,此時的營養缺乏病多是因食物攝入不足而導致的原發性疾病,而“於當歸”這具身體便是一個典型。 營養缺乏必然要補充營養,但要循序漸進,而這具身體屬於蛋白質營養不良兼乾瘦型的能量缺乏,不宜用高蛋白高能量膳食治療,當然,眼下於成海也不能幫於當歸提供這些東西。 若是在現代,於當歸定然會根據情況口服一些現成的液體膳,但現在肯定是不成了。沒有辦法,接下來她也隻能自力更生,自求多福了! 菜園裡雖然種著五六樣蔬菜,但大部分卻都是剛種下不久,唯一一個可以吃的菠菜在這幾天也早就被於長海拔得差不多了。 於當歸看著眼前這些菜蹙眉發愁,再抬頭時卻見這老宅竟然緊挨著後山。 “咦,我咋就沒想到呢!”於當歸望著後山雙眸一亮,乾癟的唇角一勾露出一個此時看起來頗為滲人的微笑。 北喬溝之所以叫北喬溝,也是因為其地處大山深處,四麵環山,同南喬溝一南一北占據其中一片區域。 不過好在這裡並非完全閉塞,一條早期留下來的小路在建國後經過拓寬,將這兩個大山深處的村子同外界緊密聯係在了一起。也因此,才會有了南喬溝的萬元戶。 於成海對於當歸是真的用心,但每日的青菜米粥窩頭吃得於當歸嘴裡都淡出了鳥,所以,於當歸決定,為了不再像個廢人般龜縮在家裡,從明天起,她要親自去找鳥……哦不,鳥蛋! 這次分家也算是分了個乾淨徹底,雖然於成海同於當歸沒能分出多少地來,但僅是那一畝三分地其中要做的農活也夠於成海拖著半殘的身子每日忙活好半天了。 若是平日,於成海肯定會忙至天黑才回來,但這段時間畢竟特殊,於成海擔心於當歸再出事,便每日早早收工,嘴上說地裡活不多,實則是為了跟緊看緊於當歸。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內心深處,於成海還是擔心於當歸會像上次那樣再不管不顧地跑出去,一旦出事,那他隻怕至死也沒有臉麵同於當歸死去的爹娘見麵了。 “當歸啊,爺爺回來啦!”於成海一進門便朝家裡喊了一嗓子,直到聽見於當歸的回應方才轉身將身上扛的農具撂下來準備擺在房簷底下。 “爺爺,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於當歸從屋子裡走出來,孱弱的身子忽地被一股春風吹過當即晃了一晃。 “什麼事你說,不需要商量,隻要爺爺能做到,當歸想要什麼爺爺都給你整回來!”於成海一邊整理農具一邊含笑回答,布滿褶皺的臉上因為肌肉抽動像朵乍然盛開的菊花。 “爺爺,明天我想上山!” “哐當當當!”於成海剛剛擺好的農具像是忽然失去了秩序的多米若骨牌,一個接一個橫七豎八地接連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