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2 / 2)

兩個人用餘光瞟著人頭的動靜,步履一致地悄悄抬起腿,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去。

一步。

人頭沒有動。

兩步。

人頭沒有動。

三步、四步……七八步……十幾步……兩人看著前方的樓梯口,齊齊舒出一口氣,甚至露出了笑容。

顏如玉笑道:“原來她真的挺友好……臥槽!”

她隻覺得身後一涼,兩隻冰涼的小手搭在了肩上,那個滿是血汙的人頭以一個分外扭曲的姿勢轉過來,出現在她的麵前,咧開腥紅的嘴:“咦嘻嘻嘻……”

“太他媽醜了!!!”顏如玉咆哮。

陸行舟伸手,一把抓住女鬼的頭發想將她撕了下來。

手指碰到頭發的瞬間,他就意識到不對勁,隻見長發突然暴漲,瞬間就纏上了他的手腕,狂野地往手臂上方纏去。

陸行舟皺眉,手臂猛地發力,將纏在上麵的長發震成齏粉,他手指穿過紛飛的碎發,強行往女鬼的頭頂抓去。

女鬼一擊受阻,立刻撤開。

“她在牆上!”顏如玉叫道。

陸行舟抬頭望去,看到數不清的長發從牆上湧出,向他們迸射過來。

一柄洋傘在頭頂撐開,擋住長發的攻擊。

長發被激怒,像無數條蛇一樣纏住傘柄。

顏如玉抓著傘把和長發拔上了河,氣急敗壞地問:“真他媽沒有加班費?”

“拯救世界要什麼加班費?”陸行舟大義淩然地說,伸手掏出打火機,刺啦一聲點燃火苗,往長發中燒去。

長發畏火,立刻縮回牆裡。

黑影四肢趴在牆壁上,飛快地爬來爬去,長發不停地在牆上湧動,不死心地想要找機會。

陸行舟拿著打火機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砂輪在粗糲牆壁上劃過,燃起一道連綿不絕的火線,逼得黑影往來路撤回。

跳動的火光下,牆壁開始往外滲血水。

一人一鬼不知不覺已經撤到最開始遇到的地方,陸行舟停住腳步,語重心長地說:“茫茫紅塵,無數人與鬼擦肩而過,能夠相遇即是緣起……”

顏如玉大叫:“你在瞎咧咧什麼?”

“我想再給這位女同誌一次機會,希望她能被我的寬容和善良所感化,洗心革麵,脫胎換骨,成為一隻對社會有用的鬼。”

“……”

黑影仍然在牆上煩躁地爬來爬去,但長發的湧動頻率卻慢了下來,看上去竟真的有所觸動。

陸行舟慢慢收回打火機:“死亡並非是生命的終結,而是另一次生命的開始,這世間有很多鬼,他們各司其職,不斷增強自身黨性修養,在各自的崗位上成長為引領發展的優秀鬼才……”

火苗熄滅的瞬間,黑影猛地暴起,長發裹挾腥風,如箭雨一般撲出牆壁。

“咦嘻嘻嘻……”

“這鬼覺悟太低了!”陸行舟生氣地說。

在黑影撲來的瞬間,牆壁上突然亮起一個小小的蛇紋,千萬條紅線猶如蛇信一般從蛇紋中射出,沿著牆壁結成一張巨網,將黑影整個罩住,接著急速收緊。

“啊……”黑影發出痛苦的哀叫,在紅線網的緊縮下瘋狂掙紮,幾秒鐘後,就被勒得一動也不能動了。

陸行舟伸手將其從牆壁中拽出來,扔在了地上。

顏如玉蹲在旁邊,拎起一撮長發:“發質這麼差就彆出來炫了,連女鬼的基本修養都沒有,起碼用個飄柔啊。”

黑影扭曲地轉過頭來,對她咧開嘴,喉間發出恐怖的怪笑聲。

“太醜了,沒眼看,組長,怎麼處置她?叫個鬼差來帶走?”

“嗯。”

顏如玉掏出手機:“我滴滴一個……媽的,最近的鬼差在30公裡外,冥府就不能多招幾個公務員嗎?”

“待遇差、油水少、法紀嚴,年輕鬼都不愛乾。把她帶回局裡吧,跟這個月抓到的鬼們關一起,等冥府月底派人來統一交接。”

“不好吧,這貨是個恐怖分子啊。”

“我處理一下。”陸行舟蹲下來,打燃打火機,在跳動的火光中看著女鬼滿是血汙的臉,低聲說:“我給過你機會的,算了……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火光熄滅,陸行舟用打火機底部在女鬼眉心用力擊了一下,鈐下一個蛇形印記。

“啊啊啊……”

方才還齜牙咧嘴的女鬼渾身一震,形體在黑暗中驟然消散。

經過這一番廝殺,整個樓依然寂靜得猶如墳場,陸行舟再次摸向牆上的開關,這次電燈亮了。

20瓦小燈泡投出一片風燭殘年的光影,陳舊的牆麵上糊著一層又一層小廣告——牙醫、開鎖、尖銳濕疣……

一隻肥碩的壁虎趴在牆上一動不動。

“走吧。”陸行舟提起紅線網。

顏如玉看過去,細密紅線織就的網兜裡看不見任何東西,但她知道,那個女鬼正被禁錮在裡麵,她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布置下的網陣?”

“請她稍安勿躁的時候。”

顏如玉提高聲音:“你不是說沒有加班費,不要節外生枝嗎?”

“我說你就信?拯救世界要什麼加班費?”

“你這人怎麼連隊友都騙的?”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走廊儘頭的一扇門前,顏如玉還在仰頭找門鈴,陸行舟已經伸出手去,粗暴地拍了拍門。

“任不仁,開門,不是要債的,不找你借錢,不為了打擊報複,也沒有女人要你負責。”

拍了好幾分鐘,門內才傳來一陣拖鞋的趿拉聲,一個少年變聲期的聲音在門內響起:“誰呀?”

陸行舟一愣,後退一步,重新看了看房門——墨綠色的老式防盜門材質很薄,一看就挺粗製濫造,門上應該裝貓眼的洞裡塞著一團嚼過的泡泡糖,上邊貼著個大紅的福字,透明膠帶沒粘牢,福字在走廊的穿堂風裡嘩啦啦地響——這就是任不仁的老巢沒錯。

他清了清嗓子,對門內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老任的朋友,找他了解點情況。”

吱嘎一聲,防盜門打開一條縫,一個少年露出一隻眼睛,隔著鎖鏈看向外麵:“仁師不在家,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哦,你好,”陸行舟對少年擠出一臉慈愛的微笑,“這才淩晨四點,他去哪兒了?”

“去樓下給空行母開光。”

陸行舟笑容僵在臉上,頓了頓,木然道:“顏如玉。”

顏如玉上前,一掌斬斷鎖鏈,抬腳踹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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