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飲羽淡淡一笑:“你上次說,人間如深淵,在一個深淵中一次次輪回轉世,生生世世都是在這個深淵裡,從來沒有離開過,多慘。”
魔物是沒有輪回的,一旦入魔,就是自動放棄死後輪回轉世的可能,這些魔物從來不奢求生生世世,隻求朝夕。
石飲羽繼續道:“有些事,經曆一次就夠了。”
陸行舟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抬頭看向地獄天王,他在對著媒體麵不改色地說謊,將那次刺殺說成是極端粉絲的行為,絕口不提曾有人派出傀儡想要他的命。
“你覺得他為什麼這樣做?”陸行舟問。
“說出沈燕歸就必然牽扯到肖湘竹,牽扯到肖湘竹就要牽扯到自己的死因,牽扯到連漪,牽扯到安淚汐……會破壞他的人設。”
陸行舟點頭,雖然地獄天王沒有直接傷害安淚汐,但如果安淚汐老老實實呆在淺山縣,不來白鄴市做什麼娛樂圈夢的話,就不會認識那群二世祖,更不會被殘忍對待,以至於心理崩潰,自殺身亡。
並且他煽動安淚汐用傀儡術控製李可樂,明麵上是為她的追愛之路出謀劃策,實際上卻是想讓她故意在自己和石飲羽麵前暴露。
想到那個可憐的女孩,陸行舟不由得歎出一聲氣。
石飲羽拍拍他的肩膀:“彆想太多。”
“阿羽,”陸行舟喃喃道,“如果那天晚上,我們在陽冥街夜市上抓住安淚汐,不讓她逃回錦繡老巷的話,她應該就不會煙消雲滅了吧,從夜市到鳳尾螺隻有幾步路,沈燕歸不會有機會斬殺她。”
石飲羽:“哪有那麼多如果?安淚汐一旦暴露,她就必死無疑了,她身上背負著連漪最大的負/麵新聞,肖湘竹不會放過她的。”
陸行舟低笑了一下,他知道這是石飲羽在安慰自己。
“我降妖除魔這麼多年,經常會有一種錯覺,”陸行舟自嘲地笑笑,“我覺得我已經天下無敵了,什麼邪魔惡鬼都鬥不過我,其實,我有時弱到連一個鬼魂都護不住。”
“不要自責,”石飲羽語氣中帶著一絲視人命如草芥的冷漠,“路是自己走出來的,安淚汐她自己求死,那怪不了你。”
陸行舟無奈地搖搖頭,捏捏石飲羽的腮幫子,嘀咕:“惡魔。”
電子屏上,地獄天王還在對著鏡頭扯淡,呼籲粉絲們要理智追星、要尊重隱私、要給愛豆留下足夠的個人空間……
二人回到辦公室,顏如玉突然大叫一聲:“臥槽!”
“這又是怎麼了?”
顏如玉一手捂嘴,另一隻手指著屏幕叫道:“組長,你家房子裡死過人!”
“廢話,不死人怎麼成的凶宅?”陸行舟走過來,從她屏幕上看去,見是一年前的一個新聞。
說這個彆墅中住的本來是一對男才女貌的小夫妻,男方是室內設計師,彆墅中的裝潢就是他親自設計的,女方是個舞蹈老師。
結婚後女方有了孩子,但在練舞的時候,意外流產了,是一對雙胞胎。
後來女方就精神恍惚,總覺得孩子還在,甚至想象自己經曆了分娩之痛後,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就這樣,一家四口在她的想象中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孩子過七歲生日的時候,她自殺了。
“她為什麼自殺?”顏如玉困惑地問。
陸行舟:“難道突然意識到孩子其實早已經流產,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這麼慘嗎?在幻覺中生活七年?”
石飲羽涼涼道:“在幻覺中生活七年不算慘,慘的是她竟然從幻覺中出來了。”
突然發現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幸福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這打擊可想而知。
“哎,等等,這裡說孩子是她的幻覺?”顏如玉臉色驟變,“那我們在彆墅中遇到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陸行舟皺眉:“難道這個女人的幻覺已經強到將孩子的幻相給具象出來,留在了彆墅中?有這麼厲害嗎?”
那那兩個孩子還是鬼魂嗎?
石飲羽慢慢道:“我聽說,有些奇人異士能夠撒豆成兵、剪紙成人,說不定有什麼術法可以將幻覺具象出來呢?”
“怪不得你沒法把那兩個孩子從彆墅裡帶出來,”陸行舟道,“他們不是地縛靈,而根本隻是幻覺而已。顏如玉,查一下這個女人的資料,想解決那兩個孩子,必須先把孩子他媽給解決了。”
顏如玉問:“孩子他媽有問題?”
“一個普通的舞蹈老師,力量能強到幻覺成真?她都死一年了,殘存的力量依然讓兩個孩子跟真的一樣,那她當初要是不死,這會兒孩子都直接活了吧?”
顏如玉效率驚人,不一會兒,就將彆墅女主人從出生到死亡的大小事務搜羅了個底朝天。
陸行舟看著資料上的短短一行字,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一字一句地念道:“孩子流產後,她在佛學大師仁者見仁波切的幫助下,重拾自信。”
“這個仁者見仁波切,我怎麼覺得有點耳熟?”石飲羽問。
顏如玉道:“是任不仁前輩呀。”
“這個假和尚……”陸行舟咬牙切齒,“怎麼哪兒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