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2(2 / 2)

因為獄外有他陸行舟。

他寧願被打進七根釘子,承受此般屈辱,也要出來與他廝守。

監獄長歎出一口氣,遞過來一根煙:“兄弟,石飲羽對你的情義,我們都是服氣的,現在看來,你對他,也毫不遜色。”

陸行舟接過煙,點燃,卻沒有吸,他怔怔看著煙頭上的火星,有種疲憊而又荒蕪的感覺,茫然地想:小魔物不喜歡我抽煙……

監獄長繼續道:“彆怪大家不告訴你,這件事,也是石飲羽要求對你保密的。”

“……我知道。”陸行舟喃喃地說,他猜到了,以石飲羽的性格,必然會瞞著自己,這小魔物慣會自作主張……

“咳咳,彆鬨了,”局長有些無奈地出聲,“小陸啊,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吧,至於石飲羽身上的鎮魔釘……我們可以幫你向上級申請解除。”

陸行舟冷聲:“你能下令解除魔主的鎮魔釘,為什麼不能解除石飲羽的?”

局長無奈:“唉,魔主現在是特殊情況,說實話,我下令解開他的鎮魔釘,這已經是先斬後奏,冒著極大的風險了,再解開石飲羽的……我這局長估計也不用當了。小陸,你相信組織,我們一定會為你說情的。”

陸行舟漠然抬眼,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幾個人。

監獄長垂頭喪氣,局長眼神躲閃,降魔大臣不敢看他。

陸行舟突然一揚手,指如閃電,三道符咒在指間一閃,化作三滴血水,迅疾射向三人的額頭。

三人大驚,剛要阻攔,卻發現血水速度極快,沾皮即入,鑽進腦中。

局長急道:“小陸,你做了什麼?這是什麼邪術?”

“這是以我心頭血結成的惡契。”陸行舟木然地說。

局長一驚:“惡契?你一個降魔師,怎麼會下惡契?”

陸行舟:“我活了三千多年,會點不尋常的東西,沒什麼好奇怪的。”

降魔大臣正慌亂地擦著額頭,好像能把那滴血水給擦出來一樣,聞言,吃驚地問:“你活了三千年?你不是人類嗎?”

“我隻是……”陸行舟看向他,陰森地一笑,“努力讓自己活得像個人類。”

“你……”降魔大臣一看他這笑容,頓覺頭皮發麻,一骨碌又躲到助理身後去了,閉著眼睛嚷嚷,“你這話什麼意思嘛?陸行舟,我待你不薄啊,你男人當年隻判999年可全都是我的功勞!!!”

陸行舟淡淡地說:“這惡契不會影響你們生活,但如果十天後,石飲羽的鎮魔釘還是不能解開……那麼,我請你們看煙花。”

局長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下這個得力乾將已經有了跟組織決裂的覺悟。

“行舟,”鬼兵大統領皺眉,低聲道,“心頭血是修行者畢生的修為凝聚而成,你怎麼能隨意亂用?太可惜了。”

“我和阿羽一體同心,要是不能為他做點什麼,有什麼資格得到他的一腔赤誠?”陸行舟說著,垂眸,神色恍惚地低聲呢喃,“心頭血,用給心頭之人,才不算可惜……”

大統領剛要說話,突然止住聲音,偏過頭看向門外:“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陸行舟:“是魔主的魔息。”

魔息是魔物之間互相感應的一種氣息,其他種族感覺不到,但當魔息強到一定程度時,其他種族的高手也可以感覺到空氣中一絲微妙的變化。

此刻能讓大統領和陸行舟同時感應到的,想必就是魔主身上的鎮魔釘解開時,陡然爆發出來的魔息。

兩人都霍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忽然幾個警衛擋在他們麵前。

大統領:“這是什麼意思?”

“大人莫慌,”局長道,“不是針對您,而是……冥府對魔主的想法大家都知道,我們不敢冒險,請您在這裡靜候。”

陸行舟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警衛,扯著嘴角冷笑一聲:“現在是連我也防上了?”

“小陸,”局長話未出口,先歎了一聲氣,神色疲憊,啞聲道,“我相信你,但你現在心境不穩,我怕你入魔。”

陸行舟眸色深沉,他確實心境不穩,剛才在得知石飲羽身上也有鎮魔釘的瞬間,他怒急攻心,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

“我派人送你回去休息,你太累了。”局長頹然地說,他縱然很想留陸行舟在這裡坐鎮,但此時此刻,萬一陸行舟被魔主霸道的魔息影響,則將得不償失。

陸行舟還要說話。

局長打斷他:“還有石飲羽,你們回去好好聊聊,他真的是自願打的鎮魔釘。”

“嗯。”

陸行舟在兩個警衛的陪同下走出會議室,一踏進外麵,頓時感覺到那股魔息更加強烈了,仿佛有黑色的潮水,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湧動。

石飲羽神色倒沒有什麼變化,見他出來,拉住他的手,笑問:“大佬們怎麼說?”

陸行舟:“大佬們心裡有底,嘴上不慌,讓我們不用太緊張,回家休息。”

“哎?”顏如玉叫起來,“有沒有搞錯?這種時候給你們放假?局長老糊塗了?”

會議室門再次打開,局長黑著臉走出來,麵無表情。

顏如玉聲音戛然而止,用力低下頭,掏出烏金油飲品的瓶子,往嘴裡猛灌,嘀咕:“我好像能量不足,大腦有點缺氧,囈語……”

局長:“顏如玉去手術室看著,有什麼事立刻回報。”

“為什麼讓我去?”顏如玉狐疑,“組長在這兒呢。”

“他累了!”局長不悅地說,“你少囉嗦,乾活去!”

顏如玉被懟得很憋屈,鬱悶地哼了一聲:“哦。”

陸行舟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拉起石飲羽的手,和他一起往外走去。

手術室內十分忙碌,外麵也不輕鬆,不時有醫生和護士們跑進跑出。

陸行舟走進電梯之前,無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正巧看到來時在電梯裡遇到的那個醫生和護士從不同方向走來,都走向手術室的方向。

電梯門緩緩關上,陸行舟琢磨著最後的景象——護士剛才瞥了自己一眼。

不知是不是自己心境太過緊張,總覺得那一眼好像蘊藏了無儘的內容,她的眼角細長,瞥向自己時,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笑什麼?

陸行舟精神一凜,伸出手在電梯按鍵上狂按。

“陸組長,你乾什麼?”送他們離開的警衛驚道,“你彆亂按,電梯會壞的。”

石飲羽也覺得詫異:“怎麼回事?”

“那個護士有問題,”陸行舟道,“她看了我一眼,她對我笑,她……”

警衛狂暈:“陸組長,你彆鬨了,護士對你笑是職業修養……”

話未說完,陸行舟察覺到空氣中不知從何處飄散過來幾絲清冽刺骨的魔息,他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和石飲羽一起抬頭往頭頂望去。

整個電梯沒來由地晃了一下,接著越來越遠的18樓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陸行舟一把推開警衛,瘋狂地按向電梯按鍵,想取消原來的樓層,然而電梯依然按部就班地往樓下行去。

“按下一層,我們出去換個電梯上去。”石飲羽沉聲說。

陸行舟點頭。

電梯門在下一層打開,兩人剛一踏出電梯,就聽到從背後幽深電梯井上空傳下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亢鶴唳。

陸行舟驀地回頭,虛空中仿佛看到一隻潔白如雪的丹頂鶴從九天之上滑翔下來,猶如下凡的神祗,淩厲,不可冒犯。

陸行舟知道,他不是神祗,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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