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路上沒什麼人,陸行舟打了個電話,和石飲羽相擁著,在路邊慢慢行走,偶爾接個吻,好像一對吃多了出來散步的普普通通的小情侶一般。
過了十幾分鐘,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二人身邊,車窗落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眉眼飛揚地笑道:“二位,晚上好~~”
陸行舟微笑:“晚上好,阿鹿。”
阿鹿穿著一件裁剪得體的大衣,溫文爾雅,根本無法和當初那個在涿玉城千妖百魅俱樂部裡裸身爬行的妖寵聯係在一起。
他將自己在外麵的形象和內心分得很清,妖物向來善於偽裝。
阿鹿將二人帶到他的一處房子裡,過了一會兒,一個比任不仁還要雄壯的胖子氣喘籲籲地來了。
“任不仁聯係過我,”獒特蠻道,“他約我明天在皇家波霸見麵。”
陸行舟:“皇家波霸是什麼色/情場所?”
阿鹿:“不是哦,是城裡最豪華的洗浴中心。”
陸行舟:“他為什麼要約你們在洗浴中心見麵?”
“這樣的大雪天,還有什麼比泡個澡更舒服的了呢?”阿鹿笑著說,“我給你們搞個會員卡,沒事兒去感受一下,情侶湯有很多玩法哦。”
石飲羽立刻點頭:“那真是多謝了。”
“……”陸行舟錯愕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你特麼出門不是不愛說話嗎?答應這麼快是幾個意思?
“據我所知,任不仁來妖界已經三天多了,跟你們還沒見麵?”陸行舟問獒特蠻,“我本以為是你們斬衰會有行動。”
獒特蠻:“斬衰會確實有行動,他這次回來也是我邀請的,但他提前了幾天回來,估計與他母親的祭日有關吧。”
陸行舟一怔:“他母親……”
“我靠,”獒特蠻驚問,“這貨已經這麼招人恨了嗎?連母親都不配擁有了!”
陸行舟:“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他平時從沒提起過他的母親。”
獒特蠻:“他母親十年前去世了,那時他被流放在人界,沒能回來奔喪,今年是十年祭,想必不想再錯過。他跟父母關係不怎麼樣,但那到底是母親。”
“如果老任沒有出事,那他為什麼不跟唐二藏聯絡?”陸行舟狐疑地說,“如果老任出事了……”
獒特蠻:“那就要看明天他能不能如約去皇家波霸了。”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多,天空又飄起雪來,兩人站在旅館窗前賞雪,看著這潔白的雪花漸漸將整個城池覆蓋住。
陸行舟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他看著那粒雪漸漸消融,輕聲道:“雪真是個無情的東西,無論怎樣的肮臟,全都能掩蓋在下麵,從外麵看去,都是一樣的純潔無瑕。”
“是啊。”石飲羽附和,其實他絲毫沒有這般共鳴,作為天生的魔物,他的全部生涯都被偽裝和廝殺充滿,雪地裡容易暴露蹤跡,並且寒冷難耐,體力耗費巨大,不是一個適合戰鬥的好天氣。
陸行舟笑起來:“你敷衍我。”
“沒有,”石飲羽從背後抱著他,下巴擔在他的肩膀上,輕聲笑,“我覺得你說得很對。”
“我知道你在敷衍我,”陸行舟用臉頰在他額頭蹭了蹭,笑道,“你這小魔物向來沒有心肝。”
石飲羽抱著他親了親,兩人相擁著看了一會兒雪,石飲羽低聲道:“我小時候,我們也一起看過雪。”
“是嗎?”陸行舟記不起來了。
石飲羽:“有一次你去野外斬殺了一個作惡多端的惡魔,酣戰之後,你帶著我在山裡找吃的,那天也是鵝毛大雪,我說戲裡的書生和小姐都喜歡賞雪,你卻說雪地裡野兔子跑不快,最適合抓來燒烤。”
陸行舟:“……”
石飲羽:“你當年那麼不解風情,現在變了很多。”
陸行舟沒有作聲,許久之後,才輕笑著道:“這變化挺好的,我不後悔。”
這種靜謐的雪夜,最適合在暖氣充足的房間裡深入交流了,小旅館的牆壁薄,隔音不好,陸行舟拚命咬著枕頭,唯恐喉間溢出什麼聲音,這種隱忍的姿態反倒更加得趣,兩人後半夜才相擁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獒特蠻來接他們去領略妖王城最豪華的洗浴中心。
“我說……”陸行舟看著蒸汽騰騰的大浴室裡,麵無表情道,“我要求開個單間,過分嗎?”
獒特蠻和阿鹿已經豪爽地脫了個精光,聽到他這個要求,一起笑道:“彆害羞,來到這裡就解放天性啦。”
陸行舟心想老子也想解放天性,可老子昨晚剛乾了個爽,現在渾身都是吻痕,這他媽怎麼解放?
石飲羽笑得一臉溫文爾雅:“妖物的先祖來自野外,所以很容易就接受這種坦誠相對的事,我家行舟怕羞,還是單開一間吧,理解萬歲。”
被帶到隔壁的浴室內,陸行舟才驀地反應過來,揪住石飲羽衣領:“你昨晚是故意的吧?”
“哪有,這位同誌,請不要惡意揣測。”石飲羽憋著笑,開始扒他衣服,“來來來,讓我們來領略一下妖界的洗浴文化……”
“你這小魔物壞滴很。”陸行舟怒道,心想昨晚那一炮竟然是特麼的一石三鳥:既爽得他四爪朝天,又阻止了自己在外人麵前露出身體,還順便抹黑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將自己英明神武的降魔師形象成功抹黑成一個怕羞的小媳婦,日哦!
他陸行舟何時怕過羞?要不是這一身痕跡,他大庭廣眾之下裸奔都行,反正老子身材辣麼好!
陸行舟泡進了湯裡,看一眼自己在水下修長筆直卻不能暴露的雙腿,憤恨地說:“敢這麼算計爸爸,你……”
“噓。”石飲羽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輕聲道,“聽,任不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