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飲羽微笑:“陸組長說的沒錯。”
寒馥抬眼看來,眼神不甚友好地打量著石飲羽:“你是現任山部魁首石飲羽?你身上有蚩妄山的氣息。”
“朋友,嗅覺很敏銳嘛。”陸行舟誇獎。
石飲羽:“我的確出自蚩妄山,本次和雲魁首一起回來,是想向山裡的父老鄉親們傳達第六天城改革的中心思想。”
陸行舟補充:“這是下鄉送溫暖。”
雲烈錯愕地看著他們。
陸行舟:“時代不同了,現在各界都在全力發展經濟,經濟實力強盛,政治實力才可以強盛,而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蚩妄山已經嚴重拖了時代的後腿,魔主高瞻遠矚,準備開發蚩妄山資源,但是很討厭在蚩妄山裡作威作福的各位朋友,通俗地講,就是要地不要魔,各位如果有發展眼光,可以棄暗投明,進城務工,正在跑步前進的第六天城歡迎各路魔才落戶,但如果負隅頑抗,妄圖對抗中央的戰略方針,那就勿謂言之不預也。”
話音落地,天地間一片寂靜,連一片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半晌……
“放你娘的屁!”寒馥倏地一轉頭,露出寒凜的臉,破口大罵,“太華他算個什麼東西,敢打我蚩妄山的主意?”
雲烈厲聲:“你敢詆毀魔主?!”
寒凜倨傲冷笑:“有何不敢?”
雲烈:“魔主誕自歸墟的無底之海,是萬魔之主。”
寒凜嗆道:“從海裡爬出來就是魔主了?那烏龜也是魔主,螃蟹也是魔主……”
“噗……”陸行舟笑了出來,趴在石飲羽肩頭,低聲吐槽,“這麼說,太華好像也不是很高級。”
石飲羽:“講道理,烏龜和螃蟹都是淡水的。”
“哈哈哈……”陸行舟徹底憋不住了。
雲烈臉色陰沉:“寒凜,逞一時口舌之快並不能改變事實。”
“事實是他荒淫無度、德薄才疏,根本沒有資格做萬魔之主。”寒凜嘲道,“不說彆的,起碼這蚩妄山,他就不敢踏足。”
陸行舟忍不住道:“人家是不願見到你。”
寒凜:“不願?還是不敢?”
“不是他不敢,”雲烈冷冷地出聲,“是你不配。”
話音剛落,寒凜臉色一變,喉間發出一聲怒喝,握緊掌心彎刀,狠狠地劈了上去。
雲烈往後一撤,避過刀鋒,橫劍劃去。
劍光劃破虛空。
寒凜及時回防,卻仍然不及,被凜冽的劍氣劃破臉頰。
他抬手,摸到黏膩的鮮血,不敢相信地看向雲烈。
陸行舟嘖了一聲:“雲烈有點不厚道啊,打人專打臉,醋勁兒這麼大嗎,要知道這是寒凜,不是跟他撕頭花的那個寒馥……”
話未說完,被石飲羽一把抱住。
與此同時,一道劍氣劈來,擊碎石飲羽前一秒剛撐起的結界。
陸行舟倒吸一口冷氣。
“雲烈!”石飲羽厲喝。
雲烈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瞥了這相擁的二人一眼,淡淡地說:“抱歉,手滑。”
石飲羽臉色沉了下來:“不要挑釁我。”
雲烈知道他的威脅不是玩笑,垂了垂眼眸,對陸行舟低了下頭:“是我太衝動。”
陸行舟訕訕道:“是我嘴賤。”
雲烈還要說什麼,忽然感覺背後一股濃烈的魔息湧來,他猛地轉臉,看到寒馥流著血的笑臉已近在眼前,豔麗而又猙獰。
“這麼恨我嗎?”寒馥獰笑,“恨我差點成了太華親封的魔後?”
“笑話……”雲烈冷聲反駁,突然感覺心頭一震,霎時陷入窒息,仿佛被硬生生拉進一個密閉空間,周圍壓強越來越大、氧氣越來越稀薄,壓力粗暴地擠壓空氣,讓他耳膜膨脹,無數嘈雜而又無意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拚命喘息,卻死活都吸不進氧氣來,神智漸漸模糊。
恍惚之間,耳畔雜亂的噪音裡,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悄然清晰起來:“小仙鶴,這根羽毛送我當定情信物,如何?”
“太華……”雲烈頭痛欲裂,痛苦地呢喃,“太華……”
“太華,”一個華麗悅耳的女聲響起,“你不在魔宮處理公務,三番兩次往妖界跑,是看上哪個小妖精了……這畫的是什麼?”
雲烈死死咬住牙關,竭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浮現出一個長長的畫案,那個熟悉的男人穿一身黑衣,拿著筆站在畫案前,側過身,讓身邊的女人看向案上的畫。
“這是一隻鳥在看海?”女人仰起臉,赫然是寒馥那張豔麗無暇的臉。
“這是仙鶴,鶴是一品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僅次於鳳凰,”太華揮筆,在畫上寫下四個字“一品當潮”,笑道,“他們說,這鳥兒離神隻有半步了,想尊他為妖王,來庇佑妖界。”
寒馥:“那個雲陽氏少主?叫什麼來著?”
“雲陽烈。”
太華一揮手,畫紙化為齏粉,剛剛才精心繪製的畫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寒馥:“哎!”
太華:“真人都快要來魔宮了,還看一幅畫做什麼?”
“雲陽烈要來魔宮?”寒馥一愣,“他要入魔……你引誘了他?”
太華勾了勾她的下巴:“讓他來跟你做姐妹,如何?你做魔後,他做……男人封妃,仿佛是個笑話,就讓他在宮裡混著吧。”
寒馥咯咯笑著,抱住太華的腰,埋在他的胸前,笑道:“那雲陽烈都快要成神了,你去招惹他做什麼?”
太華唇角上揚,深不見底的眸子中閃爍著惡劣的光澤,他伸手,從畫案的筆筒裡抽出一根修長羽毛,指尖拂過潔白如雪的細羽,緩緩輕笑:“就因為他要成神了,我才去招惹他……世間還有什麼事,能比把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拉進泥潭,看他墮落,看他沉淪,看他在泥潭中漸漸腐朽、化作汙泥……更加讓人開心的呢?”
“你可真是個惡魔,”寒馥笑著舔了舔下唇,“我喜歡。”
太華用羽毛挑起她的下巴:“有多喜歡?”
寒馥張口,貝齒咬住羽毛,慢慢從他掌心抽了出來,呸地一口吐到了地上,轉回臉,妖冶地笑著,仰臉吻上太華的嘴唇。
兩人相擁著走了幾步,腳下踩過那根羽毛,笑著滾進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