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滄:“尤其是我的失控會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的情況下。”
江奕奕若有所思:“所以,能力者必然會失控?”
“你應該清楚這一點,關於能力者的精神不穩定——當然,一般情況下,我們稱呼這種情況為,瘋了。”
同樣作為精神異常者中的一員的白滄對此反應平淡:“誰也不能要求瘋子發病的時候,還能控製住自己。”
如果僅僅是跟白滄對話的話,很容易讓對話者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為能力者感到不平。
但事實是,這絕對過於片麵了。
“但事實上,你們的精神不穩定,不能一概而論,並非所有人都瘋了,你們精神不穩定的狀態各有不同。”
江奕奕平靜的指出對方沒提及的部分:“但你們對鮮血、死亡以及危險的追求,卻如出一轍。”
白滄露出笑,眼睛微微一彎,顯出幾分過於明媚的笑意。
“沒錯,除去能力帶來的副作用之外,每一個能力者本身……”他輕聲道:“都極其危險。”
海浪滔天,風雨驟然而動。
在能量忽而暴動的那一秒,江奕奕當即意識到了,對方再度失控。
他隻是沒猜到對方這一次失控跟之前那次失控的情況不一樣這一點。
他沒受到來自對方的攻擊——但還不如受到攻擊。
“包括我在內,”白滄規規矩矩的坐在江奕奕身旁,目光鎖定在江奕奕眼睛上:“我們追逐危險、鮮血和死亡。”
“而你將這三者囊括在內。”
我沒有,你彆胡說。
江奕奕在對方的注視下,忍不住再次轉動手裡的刀片,克製著反擊的衝動。
“你一定還沒見過更多能力者。”他注視著江奕奕,輕聲道:“如果他們見過你,那你就會對此習以為常。”
對什麼習以為常?對你們的表白嗎?
江奕奕看了眼人物麵板最下麵的那個buff,教授的視線平靜的注視著他。
“教授跟你說過嗎?”白滄全程都毫無動作,隻有沸騰的能量,以及過於專注的視線彰顯了他此刻的不正常。
“你很出色,跟他截然不同的出色。”他手指輕輕動了動,又按捺住了:“他隻顧著追逐那些能被雕琢的獵物,而你……”
他深吸了口氣,恍若能嗅到對方身上無法掩飾的野心。
“你對準的卻是整個世界。”
他伸出手,輕柔的為江奕奕抹平衣服的褶皺,讓它重歸於一塵不染。
“將一切讓人不滿的東西推倒,塑造成全新模樣。”
他的手下滑,被江奕奕伸手按住了。
白滄也不挑,就著被製止的動作,反手握住江奕奕的手,江奕奕手指微動,險之又險的挪開了指尖的刀鋒。
白滄注視著脆弱到能被輕易折斷的手,十分清楚,隻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收獲他所追逐的那些——鮮血,死亡乃至危險。
但他沒有動,他平靜的用視線描摹江奕奕的手,能察覺在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存在背後,更深處的吸引力。
江奕奕的武力值或許不值一提。
單論武力值,他無法打敗任何一個能力者——每一個能力者除去能力之外,都擁有著超乎尋常的武力值。
但他的危險性,卻遠高於其他能力者。
高到哪怕白滄清楚,他能輕易殺死對方,輕易從對方的死亡裡獲取他想要的一切,也未曾有過動手的想法。
因為,人類遠比野獸更可怕。
“我欣賞你的想法。”白滄聲音極低,幾近耳語,曖昧的在江奕奕耳邊回蕩:“我喜歡你的野心。”
“我跟他們一樣,期待著你的新世界。”
我覺得我們兩之間一定有一個人對我的認知出現了錯誤。
自覺背鍋熟練的江奕奕已經放棄了跟對方辯駁這一點的想法。
他平靜的注視著對方,注視著那一片驚濤駭浪在他眼前寸寸平靜,直到重新恢複。
“冷靜下來了?”
“看,能力者的不可控。”白滄的音量恢複了正常,一如方才般,人模狗樣的解釋道:“可能隻是一句話,甚至隻是一個詞一個眼神,都能讓我們失控。”
江奕奕瞥了眼對方的手。
白滄鬆開手:“但你不同,你沒有失控。”
他停頓了下,更正自己的話:“應該說,你根本沒有失控過。”
“教授幾乎不失控的原因,是因為他追逐著更瘋狂的存在。”白滄注視著江奕奕:“那麼你呢?”
“醫生的不失控,也是因為追逐著更瘋狂的存在?還是因為……醫生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進化完全者”?”
“都不是。”江奕奕否定了他的猜測:“我不是能力者。”
白滄稍稍停頓兩秒,些許感歎被深藏其中:“這個問題確實不隻有這兩個選擇,世界之大,遠有我們尚未探索的存在。”
江奕奕揚眉:“你相信?”
“醫生沒有對我說謊的理由。”白滄平靜道:“而且,比起所謂的進化完全者,我更喜歡不存在進化完全者的結論。”
“畢竟,要承認自己是殘次品,需要足夠的勇氣。”
白滄隨口點了一句,沒對此流露任何情緒,更談不上需要旁人的側目和關心。
“話題扯遠了。”
白滄將對話重新拉回到試探的節奏中:“你已經證明了,你對失控的能力者所具有的特殊性。”
“那麼,星獄想跟你合作,並不奇怪。”
“所以,你剛才的失控……”江奕奕對此,真是一點都不意外:“是為了試探我?”
“一點小小的順水推舟。”
白滄起身,坐回了江奕奕對麵:“之前那一次,我失控的太厲害,不能確定我的清醒,到底是因為被擊潰,還是因為你的能力。”
“但這一次,我能確定。”白滄平靜且毫無波瀾的複述這些時——絲毫看不出方才堪稱狂熱的追逐模樣:“確實是你的能力所導致的。”
對方停頓了兩秒:“或許不能稱之為你的能力——畢竟你剛剛才聲明你不是能力者。但短時間內我們也沒辦法給那個不知道是能力還是其他超出我們理解範圍的東西,起一個合適的名字不是嗎?”
“所以,暫時稱它為你的能力,你應該沒有意見?”
對方這個模樣反而更讓江奕奕感到熟悉,他們是瘋子沒錯,但如果因為他們是瘋子,就覺得他們沒腦子……
那星獄下的斑駁血跡或許會因此哭出聲。
這些家夥可是跟星獄對峙到如今的存在,能在導師的克製中,還保持著眼下這種對峙局麵的存在——如果腦子不好,大概早就被導師嚼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我不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江奕奕也正經了起來:“既然你確定我確實對失控的能力者具有一定的影響,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
“你需要我。”白滄漫不經心道:“而我……”
他看向江奕奕:“而我想得到你。”
江奕奕重複了一遍,平靜反問:“我需要你?”
“教授的死。”白滄提醒江奕奕:“太突兀了。”
“當你發現你無法從一個行為裡獲得有效信息的時候,或許你該看看這個行為導致的後果,那真相就自然水落石出了。”
白滄平靜的跟江奕奕證明,教授是1-003,而他是1-001的原因——教授落子,而他破局。
“刨除多餘的障礙,他的死亡隻導致了一件事。”
“我見到了你。”
“所以,你需要我。”
白滄注視著江奕奕專注的傾聽表情,手指微微動了下,又重新被克製住了:“任何見過教授的瘋狂和克製的人,都能確定一件事。”
“他所追逐的存在,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願意用死亡來為你鋪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白滄重複了他的結論:“你需要我。”
他手指再度在空中晃動了下,而這一次,他沒有克製。
他朝江奕奕伸出了手:“而我,樂意之至。”
江奕奕並沒有猶豫,就如同白滄所說的那樣,他確實需要他——不管是通關遊戲,還是……擊潰他的敵人。
江奕奕伸出了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人物麵板上如他所願,跳出了一行通知。
“隱藏結局已解鎖,目前進度2/7。”
江奕奕等了兩秒,沒等到新的通知,人物麵板上也沒出現任何多餘的東西——上一個隱藏結局,好歹還給他派發了個技能,結果輪到白滄,什麼都沒有?
江奕奕仔細思考這兩個隱藏結局之間的區彆,得出不算好的消息:教授的技能是在二周目出現的,而教授的隱藏結局是在一周目打出來的。
就算隱藏結局會派發技能,恐怕也要等到下周目了——在不存在第三周目的前提下,這基本意味著,他根本不可能得到來自隱藏結局的技能了。
江奕奕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不覺沮喪——擁有它,不會讓他更強大,沒有它,也不會讓他失色。
這個通知裡的另一個重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進度2/7?
首先,眾所周知,一個遊戲如果想解鎖真結局,那麼解鎖所有隱藏結局必然是前置條件——這也是教授為什麼要讓江奕奕見白滄的原因,同時也是江奕奕之所以需要白滄的原因。
但2/7這個數字依舊出乎了江奕奕的意料。
他上周目隻解鎖了一個隱藏結局,來自教授。
也就是說——“心理學”這個技能不是因為隱藏結局而出現的。
江奕奕瞥了眼技能麵板,心理學這三個字仍有些黯淡,但比起之前,已經恢複了許多。
這個能力幾近無所不能,而就江奕奕目前遇到的存在來說,他並不覺得有誰擁有這個能力——如果這屬於能力者,那星獄眼下的局勢早已天翻地覆。
但既然這不屬於能力者,那它還能屬於誰?
或者該換個問題,既然它不屬於隱藏結局的附贈品,那他是怎麼在二周目,將它作為技能開局的?
顯而易見,在一周目,還有一個連教授都不知道的故事,發生在江奕奕和另一個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