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這就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白滄看向四處打量的李一河:“緩解失控狀態?”
“把我的書搬來, ”李一河掃了眼空曠又冰冷的大廳,語速飛快:“還有, 換個顏色, 我不喜歡這裡的色調。”
站在門口壓根沒打算邁入這幢樓的小個子和白狼十分明智的保持沉默。
“李一河。”白滄提高音量,他站在旋轉而上的樓梯上, 俯瞰下方的李一河,語調微沉,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氣息便愈發強烈:“這是我的領地。”
“空間設計有缺陷,那裡應該還能擺下一麵牆的電視……”李一河朝某個方向指了指, 在尖銳鋒芒的注視下,突然扭頭看向江奕奕:“他好像不太歡迎我。”
白滄眉梢微揚, 對他的倒打一耙表示不滿:“你入侵了我的領地。”
“事實上,我也沒有歡迎過你。”江奕奕客觀的對李一河道:“是你自說自話,非要跟過來。”
白滄聞言,氣勢才收斂幾分,從樓梯上走下, 站到江奕奕身旁,跟他一起打量李一河。
“我需要更多信息。”李一河重申道:“才能解開你身上的謎團。”
白滄基本清楚李一河跟到這裡的原因了。
“星獄長安排他做你的第一個……”白滄尋找了下形容詞:“病人?”
“顯然, 導師覺得他們需要更了解我。”江奕奕看了眼白滄:“但你們的關係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畢竟從之前那場對話來看, 身為能力者的大腦、開關, 他們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默契, 甚至更進一步, 說他們關係密切也不足為奇。
但從白滄和李一河現在的互動來看, 現實跟想象之間似乎存在不小的差距。
白滄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小個子他們。
“李一河你要的東西,等會給你送過來。”
白滄跟李一河不同,李一河無所謂他們在不在,白滄卻不會——越是過分強大的能力者,反而越在乎領地和**。
所以小個子他們十分識趣的把門一關,迅速消失在他們麵前。
白滄收回視線,看向江奕奕:“在做出判斷前,你必須明確一點,我們跟正常人不一樣。”
“很少有人能跟白滄保持良好的關係。”李一河拆了他的台:“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你形容他自己的……”
李一河的視線在白滄身上停頓了兩秒,更正了自己的話:“我知道他怎麼跟你形容他自己了。”
“但那是片麵的。”李一河:“他是領頭人,是穩定星獄和能力者之間脆弱平衡的關鍵。”
“在能力者的失控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前,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李一河拖了把椅子過來,端端正正的坐好,才繼續道:“他是開關,是能力者毀滅這一切的開關。”
“而從開始到現在,這個開關一直處於關閉狀態。”
江奕奕領悟了他話裡的意思:“所以星獄能約束住這些能力者。”
不僅僅是靠那些科學儀器,而是一個更實際的,足以讓想鬨事的能力者瞬間“失去”能力的“開關”。
“所以,很少有人能跟他保持良好的關係。”
李一河平靜的重複這個結論:“如果你知道一個人能輕易掐滅你的依仗,而你永遠無法擊敗他之後,哪怕最不理智的捕食者也不會愚蠢到試圖接近他。”
“因為他太強?”白滄1-001的序號,如今看來似乎名副其實。
李一河短暫停頓了幾秒:“因為他不正常。”
從不正常的能力者嘴裡聽到這個形容,可真讓人意外。
“如果醫生想知道跟我有關的事情,完全可以問我。”白滄提著兩把椅子,一把放到了江奕奕身後,一把放到了江奕奕旁邊。
江奕奕坐到椅子上,白滄跟著坐在他身旁,於是一個在空曠大廳裡友好對話的三角氛圍便自然形成了。
“我們總是孤獨的,不是嗎?”
白滄微側身注視著江奕奕,笑道:“懷揣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理想,走在狹隘的懸崖邊上,一邊是死亡,一邊是深淵,稍有不慎,就會從岌岌可危的小道上跌落,在死亡和深淵中沉淪……”
他輕聲歎息:“那我們,又怎麼能奢望跟他人同行呢?”
現場沉默了兩秒,李一河打破對方營造的奇妙氛圍,並將對話節奏帶回了他熟悉的區域。
“所以,他是下一個教授?”李一河注視著江奕奕,自問自答:“沒錯,他是。”
“教授不是特例,他隻是在當時,你最需要的那一個。”
李一河語速飛快道:“而在他死後,你找到了下一個替代品。”
“喂——”江奕奕和白滄同時出聲,又同時意識到了對方的出聲。
江奕奕看了眼白滄,揚眉示意他先說。
“替代品?我不喜歡這個詞。”白滄理直氣壯的要求對方:“換掉它。”
……你就隻在意這個嗎?
江奕奕維持住自己的麵無表情:“你意識到,你從理性分析變成了感性想象嗎?”
不管怎麼看,李一河這個結論,都是他過於放大某些細節之後得出的不正確結論——至少對江奕奕來說,是如此。
李一河這次停頓的稍稍久了些,然後迅速得出了結論。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受到了一些東西影響。”李一河忽而抬眼,跟江奕奕對視了一眼:“而這個東西,來自於你。”
江奕奕看了眼人物麵板最下方的buff——有種什麼秘密都留不下的預感。
不過對方都能在毫無邏輯和頭緒的情況下,得出“高維度生物”這個驚悚的猜測,那他就不該覺得,他還能在李一河麵前保留任何秘密。
頂多是,不肯定對方得出的答案,讓對方必須獲取更多的信息來肯定他自己的結論——畢竟得出答案和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是兩回事。
李一河率先中斷了對視,江奕奕在第一次見麵時給他留下的深刻教訓,讓他清楚,長時間的對視有多危險。
“你對我們……”李一河更正了這個詞,客觀道:“你對能力者來說,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這應該不是你的能力,但如果說是你的魅力,那又太過誇張。”李一河看向江奕奕:“至少我能肯定,我絕對不會被所謂的個人魅力所影響。\
“但既然連我都受到了影響,那隻能說明,”李一河稍稍停頓了兩秒,總結著聽起來十分誇張的結論:“這跟你的特殊性有關。”
“跟你處於人類和能力者之外的原因有關,跟你擁有如此強大的能力有關。”
他的結論本質上沒有錯,江奕奕瞥了眼人物麵板上的那個buff,這個buff確實是依靠遊戲係統存在。
白滄從李一河的話裡獲取了足夠的信息量,十分自然的接過了話茬。
“你能肯定,你絕對不會被魅力影響……”
白滄笑了笑:“李一河,有時候,你該跳出絕對正確的邏輯和運算,以人類的身份看一看這個世界。”
李一河看向他:“有時候,你也該動一動你的大腦。”
他並沒有嘲諷的意思,但架不住用詞本身就極具嘲諷。
“等了他十幾年,毅然決然選擇死亡的教授,才見一次麵,就立刻準備成為下一個教授的你……”
李一河的話擲地有聲,甚至理智的讓江奕奕感到欣慰。
“你覺得是單憑個人魅力能做到的?”
白滄晃動了下手指,朝李一河露出了一個奇特的笑容——李一河之所以用奇特來形容,是因為他從其中分析出了太多的東西,反而無法肯定這個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僅憑魅力當然不夠。”
白滄看向江奕奕,語調忽而輕了幾分:“如果你了解他,如果你知曉他懷揣著怎樣的理想,如果你曾注視過他所看到的世界,你也會像我一樣,無法從他身上挪開目光。”
你可彆瞎說了……
江奕奕撩起眼,平靜的看了眼白滄,視線落到了李一河身上,眼睜睜看著對方臉上閃過恍然大悟的表情——恍若看到了又一個腦補怪冉冉升起。
但李一河所擁有的邏輯運算能力,根本不可能讓他陷入腦補,他所有的答案,都必然是符合邏輯,且符合他所看到的一切細枝末節的最終推斷。
“確實,確實。”李一河連用了兩個確實,來表達他的恍然大悟:“教授好歹也是邏輯思維方麵的能力者,如果僅僅隻是因為愛慕就失去理智的話,那未免太小瞧他了。”
你這話的意思是,如果是白滄的話,就很正常?
江奕奕瞥了眼白滄,白滄懶洋洋的撩起眼,對李一河的話外音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