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準確來說,他為什麼會活著來到這裡?
白滄的疑惑隻生出了一秒,就迅速轉變成了探究——他了解江奕奕,至少比其他人更了解江奕奕的野心和目光所在之處,那是遠超常人的世界。
他的行為,必然有著足以解釋的目的。
一切疑點的背後,是他們尚未察覺的真實。
並不知道白滄在想什麼的江奕奕默默苦惱了幾秒,想起了另一個問題:“你最近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嗎?”
簡思思考幾秒,跟江奕奕確認:“什麼方麵的異常?”
“比如說不明所以的囈語,再比如說精神狀態的失控,或者是突然出現的神奇能力。”
簡思飛快的回答了他:“沒有。”
江奕奕揚眉,側頭看向瘋子:“你呢?”
瘋子停頓了許久,才緩慢且磕絆道:“吵、失、失控、還……還有特殊、特殊能力。”
“什麼時候開始?”
瘋子再度停頓了許久,他艱難的回溯著記憶:“二、二層。”
眼看江奕奕的視線重新落到了簡思身上,林異浮出了些好奇心,壓低聲音問瘋子道:“你的能力是什麼?”
瘋子的瞳孔轉動,落到了林異身上。
黑暗湧來。
林異眨了眨眼,跟瘋子對上了視線。
在人類無法窺見的另一個層麵,奇異能量之間發生了輕微的碰撞,但在碰撞更進一步之前,江奕奕側頭看了眼他們,那些連波瀾都算不上的微弱碰撞,便輕易消弭了。
林異視線下移,中斷了對視,品味著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感受。
“醫生……”林異有些遲疑道:“這是能力者擁有的能力?”
白滄貼心的幫他糾正:“以你們擁有的能力來說,你們跟普通人唯一的區彆就是,你們精神不正常。”
林異聞言眉梢微皺,不讚同他話裡的暗示:“但蠱惑者的死,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白滄並不清楚蠱惑者自殺的前因後果,但他十分肯定一點:“跟正常的能力者相比,你們的能力都弱的出奇,準確來說,我不覺得你們能算是能力者。”
林異不關心他的看法,固執的將話題轉回:“除去隨之而來的情緒失控之外,它給我的感覺很特殊……”
林異艱難的尋找著足以形容這種特殊感覺的詞彙:“像是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地方突然湧出了一股奇妙的能量,它處於另一種狀態,人類無法觸碰的狀態,在那一瞬間,沿著我的視線……不對,準確來說,是沿著某個點,抵達思維停駐的地方,然後……”
林異對此的描述已然開始走向極為艱澀的意識流——不僅屬於普通人的守門人陷入了迷惑,就連同為能力者的白滄都皺起了眉。
顯然,他對此的描述,既不符合守門人了解的資料,也不符合白滄的自我感知。
林異仍在艱難的繼續:“然後進入另一個能量躍動的存在,碰撞,交流,溝通,克製……”
在一片寂靜中,他突然反應過來:“我說的,是不是很難理解?”
林異的視線率先落到了江奕奕身上,考慮到醫生肯定不會有跟他同樣的迷惑,又隨之落到了罕見流露出情緒波動的守門人身上。
“守門人,你們對此有研究嗎?”林異對這一點有些好奇:“其他能力者,對於能力是什麼感覺?”
守門人看了眼皺著眉的白滄:“你會對揮舞左手有什麼特殊感覺嗎?”
“這對他們來說,這是與生俱來,在漫長時間裡成為身體本能的一部分。”
林異不接受這個答案:“如果我揮舞左手時沒有感覺,那隻能證明我是個殘疾。”
守門人祭出了萬能說辭:“這屬於內部資料,我需要獲得許可。”
林異收回視線,鑒於白滄渾身上下用壓迫感和血腥味標亮了“惹我你真的會死”的警告,林異選擇將視線落到了江奕奕身上。
江奕奕瞥了眼白滄。
白滄迅速意會他視線裡的含義。
“顯然,他跟我們不一樣。”
白滄堅持他的看法:“他不屬於能力者,我覺得用“在某個瞬間超越人類極限的普通人”來形容他更合適。”
“畢竟,他雖然精神狀態不佳,但沒有失控,也沒有瘋狂。”
“其次,哪怕他在“超越人類極限”的時候,我所能感受到的,也隻是一個微乎其微的波動。而不是另一個能力者。”
在沉默中,白滄轉回話題。
“對我們來說,它就在那裡。”
他停頓了兩秒,儘量簡單的形容道:“在世界之中,在我們體內,在我們想抵達的任何一處存在之中。”
“它無處不在。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它聽話。”
用語言描述一種特殊存在,無疑太過艱難,白滄已經儘量使用了簡單易懂的形容,但依舊難以準確形容他們所麵對的能力本身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根據我們的了解,大部分能力者,都是相同的感受,在他們的世界裡,它無處不在。”
守門人開口道:“但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種特殊物質無法被捕捉和分析,也無法從空氣中分離,更無法從能力者中獲取,它更像是一種特殊的“意誌”,而不是真實存在的能量波動。”
“當然,也可能是它確實存在於世界之中,隻是目前的科技水平還不足以捕捉到它的存在。”
守門人滔滔不絕道:“但根據它所對應的人體領域來看,這種特殊存在,偏向於“意誌”或者說“精神”這一點,不存在疑問。”
說道這裡,守門人露出了為什麼他突然滔滔不絕說這麼多的真實目的:“醫生,對這種特殊存在,你是什麼感覺?”
江奕奕看了眼人物麵板,回溯記憶,得出結論:“我不是能力者,所以我的感覺不具有參考性。”
他給出了第三種答案:“我的想法決定著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