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 林莫迷迷糊糊醒來時,難得看見程晏還在沉睡。
林莫窩在他懷裡,隻覺腦子昏沉得厲害,隻能再次閉上眼睛。
漸漸地, 意識陷入黑暗。
而程晏,在林莫睡著沒多久, 突然猛地睜開眼。
程晏在脫離那地獄般的夢境醒來時,還有些緩不過神來,臉上那痛苦和悔恨的表情讓他看上去猙獰得恐怖。
“唔……”窩在程晏懷裡沉睡的林莫似乎被緊錮得有些難受,眉頭微微皺起。
神情有些恍惚的程晏,在聽到那聲低語時猛地回過神來。
情緒被夢境裡的畫麵刺激到某個爆發點的程晏, 此時整個人如同一隻瀕臨失控的凶獸。卻在聽到懷裡人那聲無意識的低吟, 將理智拉了回來。
程晏緊繃著身體, 卻小心翼翼地將懷裡的人貼緊再貼緊自己,不留一絲縫隙。
溫熱的觸感在不斷告訴他,他懷裡的人還在,他捧在手心裡的珍寶此刻就在他身邊。
但程晏還是覺得心臟疼得讓他窒息。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莫莫之前這麼嗜睡了。
為什麼在大嶺村時, 林莫和他兩個哥哥之間氣氛不對的那會兒,他會哭得如此絕望和崩潰。
知道為什麼遇到危險他不會下意識躲開。
為什麼看到零一和龍玉會變得反常。
一切一切他以前覺得疑惑的問題, 程晏終於找到了原因。
但是, 程晏寧願他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那原因。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 認為他的莫莫隻是身體不好, 有些敏感的哥兒。
而不是夢裡的那般, 經曆過了宛如煉獄般的一世,最後了無生誌任由那些怪物啃噬他的身體。
程晏心裡的鬱氣積在胸前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程晏心疼林莫,但卻無可奈何。
那些事已經發生了,他的莫莫遭到了背叛遭到了折磨,他沒辦法阻止也阻止不了。
隻因為在那之前,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程晏將懷裡人有些鬆垮的衣領鬆開了些,看到他鎖骨下方原本淺淡的花紋變深了,眼眸一暗。
這就是莫莫那個仙境空間嗎?
那個夢裡莫莫所有災難來臨的開端?
難怪他一看到那玉佩便恐懼。
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林莫醒來時,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時。
實在是他今早醒來時,腦袋異常的昏沉,現在才好了些。
“程晏?你怎麼也沒起啊?”林莫眼睛半睜抬頭看他,聲音有些軟。
“陪你。”早已平複好情緒的程晏低聲道。
但在林莫看來,今天的程晏好像比以往更加溫柔了。
倒不是以前的程晏不溫柔,而是今天他看上去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對待自己,聲音裡似乎有些憐惜和林莫不知道的情緒。
不過,畢竟是習慣了程晏對自己無下限的寵,林莫隻是不自在了幾分鐘便適應了。
隻是,之後的事,林莫就有些無所適從。
親自給他穿衣服束發,沒事,畢竟以前程晏也經常這麼做。
自己走哪程晏就跟到哪兒,還是寸步不離地跟著,宛如連體嬰一般。林莫不在意,畢竟以前他們倆成婚後,程晏也很粘著他。
可是,用早膳和午膳時,將自己抱到他腿上親自喂食這件事就不能忍了。
他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也不是沒手沒腳的廢物,用得著這樣嗎?
用完午膳後,林莫和程晏坐在湖邊的小亭裡,看著程晏正垂眉親自幫他掰瓜子殼。
“程晏……”
“嗯?等急了嗎?我再快點。”程晏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不是這個,你先停下。”林莫扶額有些頭疼道。
他算是看出來了,程晏今天很不對勁。恐怕不隻他這麼認為,府上所有的人或許都察覺了。
程晏手一頓,將手上的最後一個弄完,拿過手帕擦了擦手,將一碟白而飽滿的瓜子仁推到林莫麵前。
“你今天是怎麼了?情緒有些不對勁。”林莫問道。
“哪有不對勁?莫莫你想多了。”程晏眼神柔和地看著他,輕笑道。
林莫見他如此,眉頭緊皺,隻覺情況有些嚴重。
“不說實話,那今晚你就睡書房吧。”
程晏:“……”
隱在暗處的眾影衛:……
雖然最後得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但林莫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程晏肯定有事瞞著他。
在程晏終於不再跟在他身後,林莫心裡鬆了一口氣。
將侍女打發下去後,林莫回到寢殿內室。確定房裡沒有影衛守著,林莫坐回床上放下簾賬。
林莫早上就覺得自己身體不對勁,他不可能莫名其妙就腦袋昏沉,而且他昨晚的記憶隻停留在血滴上玉佩。
他覺得,應該是那塊玉佩的問題。
林莫扯開衣服低頭一看,果然看到了鎖骨下方空間媒介的淺痕變深了。
林莫抬手摸了摸那淺紅色的龍紋,心底一寒。
那玉佩和自己那枚果真是同源的。
林莫心頭一念,眼睛一眨便出現在了空間。然而空間的變化卻讓林莫目瞪口呆。
林莫心裡有些恍惚,這裡真的是他那僅有靈泉和土地的貧瘠空間嗎?
他之前的和現在這個,可以說是雲泥之彆了吧。
還沒等林莫欣賞這宛如仙境般的空間,就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
“來者何人?”
好似從天外傳來的聲音,聲音響得讓林莫心裡一震。
林莫四處張望,而在看到身後不遠處巨大雕像時,眼裡的震撼又上升了一個程度。
那是一個巨龍雕像,整個身子是青玉色的,尾部和龍爪卻有些紅。
巨大到什麼程度?林莫隻覺得站在它麵前,自己就像螻蟻般渺小。
“青……青龍大人?”
……
離開王府後,程晏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大牢。
程晏看著牢籠裡,那個跪在自己麵前一邊求饒,一邊似是不經意間顯露自己柔弱的模樣,眼裡的寒意越來越濃。
“程王殿下……”獄長站在程王身後,感受到殿下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眼裡對他的恐懼越來越深。
也不知道這丞相之女是怎麼得罪了程王殿下。莫不是惹到了程王夫,被寵夫的殿下遷怒了?
“行刑前好好照顧她。”程晏的語氣冷得似乎要掉冰渣。
聽清楚程王殿下話裡的意思,獄長殷勤地點點頭。
殿下都親自過來吩咐了,看來得拿出那些東西,也不知道這女人柔弱的身體受不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