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在撒謊(2 / 2)

“不說彆的事,這兩年辛苦你了,你能守是你的好心,我感謝你,你要不能守,我什麼也不說,畢竟我死了,你想咋樣過都可以,這方麵你沒錯。”

喲,蘇向晚心說,這男人不錯呀,意簡言駭,字兒不多,但該說的全都說清楚了。

蘇向晚還沒說話呢,門外突然哐啷一聲響“哎哎,那個人,你快出來啊。”

宋青山一把就把窗子給掀開了。

外麵,是驢蛋和宋老三兩個。

宋老三懷裡抱了至少五個收音機,嘴裡還叨著個手電筒,正準備要跑呢,驢蛋死命的,拽著他的腿呢。

“老三,放下。”宋青山說。

這不天黯了嘛,宋老三嘴裡那顆手電筒裡還閃著光呢,隨著他一下下的折騰,手電筒的光漫天亂竄亂飛。

狗蛋比驢蛋還狠,都不下炕,直接從窗子裡就竄出去了。

轉身把門一關,他吼說“那個人都說了讓你放下,誰敢不放東西,我就放誰的血。”

這小崽子,嘴越來越野了。

宋老三放了四個收音機,還提著一個呢“大哥,爸想有個收音機聽新聞呢。”

“放下。”宋青山一聲粗吼,嚇的驢蛋和狗蛋倆都哆嗦了。

哐啷啷的,宋老三把所有的收音機全都放下,說了句“媽叫你去吃飯呢,她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苞穀麵攙豆麵饊飯,已經做好啦,趕緊去吃吧。”

蘇向晚趁機掙開了手,宋青山看起來也有點兒尷尬,但是問了一句“那些東西,你說咋辦”

他這是問他用車拉回來的收音機啊,手電筒啊,還有那幾大掛臘肉的歸屬問題。

蘇向晚心裡也是天人交戰啊,要裝柔弱裝賢惠吧,事實上她裝不出來。

要給老宋家東西嗎,她當然不願意,喂狗也不喂他們。

“要我說,我全要,你能給嗎”蘇向晚反問,順勢,也爭開了自己的手。

宋青山直接高聲的,就對宋老三說“那是我幾個戰友的東西,老三,全給我提進屋子裡來。”

“哥,為啥讓我搬東西”宋老三攤著雙手呢。

宋青山說“因為你從小就是個,油瓶子倒了都等哥扶的懶慫,給我搬。”

好嘛,偷東西不成慘變苦力,宋老三在大哥的威懾下,就開始從拖拉機的翻鬥裡,往屋子裡卸東西了。

“走,咱們大家一起回老房吃飯去。”等看著宋老三卸完了東西,宋青山把正在炕上爬來爬去,嘗試著想要站起來的小吱吱一抱,就說。

看驢蛋和狗蛋還不走,他又說“走啊,上你奶家吃飯去。”

這男人,就目前來說,蘇向晚覺得,他表現的還不錯,可以繼續觀察。

她也就跟著,回老房吃飯去了。

老宋家。

老太太和方苞玉,宋青玉三個全懵了。

你要說虧待,虐待,甚至說趕著蘇向晚起身的事兒,老太太捫心自問是真沒少做過。

是,一床破褥子都沒給過,幾乎等於掃地出門,在村裡嚼她的舌根子,嚼到婦女們見了老太太都躲不及的地步。

這會兒麵麵相覷著,仨人連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不,剛才老大說想吃媽做的饊飯,老太太立馬下廚,一邊趕著青玉燒火,一邊趕著方苞玉添水洗菜,就做開了。

包穀麵加上豆麵的饊飯,再炒一盤土豆絲,把苞穀麵的餅子騰熱,鹹韭菜,嗆酸菜,一盆盆的,就擺上了。

邊做,老太太邊想,大兒子畢竟也是個當兵的,頂多撐幾天也就走了,對吧。

等大兒子走了,她頂多不跟蘇向晚吵架鬨騰,每月等著照拿的錢不就完了嘛,反正大兒子向來,大頭的錢都是寄給她的。

於是,其樂融融的一頓團圓飯就開場了。

老太太的包穀麵攙豆麵饊飯,油潑過的紅辣椒,韭菜蕪茜調成的鹹菜,還有一鍋子油嗆過的酸菜,甭提多好吃了。

而且,老太太還不停的給驢蛋和狗蛋倆讓著呢“倆孩子多吃一點,向晚你,你也多吃一點。你男人是當兵的,平常不在家,最苦的就是你了,他既然回來了,你就把你的苦,累,怨氣,惱火,全發給他,他是男人,他撐得住。”

這是防著兒媳婦要壞自己的水兒,告自己的黑狀,老太太特地說的。

畢竟一家人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蘇向晚喜歡宋庭秀,自己從來不掩飾,還動不動就給人家寫信,這事兒全宋家莊的從都知道。

宋青山也知道。

隻要她和宋青山心裡有這層疙瘩,老太太就不怕兒媳婦告自己的黑狀。

“不過,老大你現在在啥部隊工作啊,啥時候走”老太太忙不迭兒的給兒子添著饊飯,就問說。

蘇向晚也聽著呢。

結果宋青山就說“媽,我得鄭重其事的跟你們說一句,我們單位的番號被撤銷了,我也沒有單位可回了。”

和著蘇向晚輕輕的笑。

宋老太差點就要跳起來了“你說啥”

這就不走啦

“工資呢,往後每月還會有嗎”老太太顫著聲兒說。

宋青山臉色特正“單位徹底解散了,哪來的工資。”

老太太坐地上,像是在摸啥呢,最後啥也沒摸著,徒勞的說“你們不也有番號,屬於部隊,能轉業吧,轉業了,跟你舅似的,也能當大官吧”

老太太姓本家姓曹,你甭看人隻是個農村婦女,弟弟在縣城裡,據說還是衛生院的政治委員呢。

那,就是轉業回來的。

宋青山一本正經,還帶著點兒沉重“我們區彆於正式部隊,沒有轉業一說,我隻能回鄉,慢慢兒的,看能不能給自己找個工作。”

如果找不到工作,是不是就成個社員啦

就好比一隻碩大的,顫微微的,在太陽下五顏六色的氣泡,它嘩的被戳破,頓時,什麼都沒了。

老太太突然就把頭垂下了,月光冷冷的,照著她才五十二歲,就一半花白了的頭發,頗艱難的,她說“算了算了,原來我隻當你死了呢,既然兒子都活著回來了,還有啥可求的”

這一句,倒真是讓人頓容,也讓人看到一個老母親在兒子失而複得之後,那種真心的慶幸和喜悅。

它在這一刻,超脫了金錢帶來的誘惑和喪心病狂。

蘇向晚也懵了,這個男人看起來一本正經,但他是在撒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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