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好了地方, 宋青山還問蘇向晚, 她想要個啥樣的房子呢。
“媽, 我想要一間單獨的。”驢蛋說:“我不想再跟你們一起睡啦。”
狗蛋也點頭呢:“給我和吱吱也給一間吧, 我倆要睡一間。”
宋青山也不知道是心裡真的有譜,還是假的有譜, 總之,很認真的記下了:“宋東海單獨要一間, 宋西嶺和吱吱倆人一間,對吧?”
驢蛋趕忙又說:“我小姨也得有一間啊, 她現在也得住咱家呢。”
宋青山說三天要幫蘇向晚蓋起房子來,那是昨天的事情,今天已經過了一天了。
而昨晚呢,蘇向紅在家住, 他索性開著拖拉機,是在水庫上的宿舍裡睡的。
蘇向紅挺不安的, 說:“姐夫, 我咋樣都行, 我和吱吱,三個孩子一起擠著睡就完了,真的。”
但這時候,時間隻剩下兩天了啊, 蘇向紅也不相信宋青山能在兩天時間裡蓋出三間房來啊:“咱就蓋兩間吧, 兩間就夠了, 真的。你們倆睡一間, 我帶娃們睡一間就行了。”
“不行。”蘇向晚故意拆台來了:“得有個洗澡間,還得有個專門的廚房,這就是兩間,咱們北方人蓋屋子,那得是一廳兩副的三間,你都得給我蓋起來。”
就剩兩天了,他要蓋不出來,蘇向晚當然不會搬到老房去,她都跟熊蛋媽說好了,帶著幾個孩子,就住到熊蛋家去。
至於宋青山,要麼滾回老房伺候他媽,要麼,他就回水庫上住著去吧。
蘇向晚心說,像宋青山這樣的男人,就活該注孤生,原身走的實在是太明智了。
到了中午,林書紅又來了。
不過,這一會不是來催搬家的,而是幫宋青山仗量地方的。
村裡的人也全驚訝啊,宋青山說三天時間要在這兒蓋一座院子。
但現在這地兒還是塊正在種備種的苞穀田,那怎麼可能?
不過,本著全是鄉裡鄉親的原因,宋建國袖子一挽,就說:“青山,現在正是青黃不接,要農忙的時候,我白天得上工掙工分,糊娃們的口,這樣吧,今晚我帶著咱村的男人,幫你一起先砌圍牆,隨便搭個小屋子,你們先湊和著,房子等咱九月農閒了慢慢蓋,咋樣?”
宋青山量好了地,正在提著磚,往地裡砸磚,占地縫了,抬頭說:“我自己蓋就行了,真不用你們幫忙。”
不新來了三個知青嘛,也湊在一起看呢:“這男人啥來路,聽說是個在清水峽上篩沙子的,有拖拉機開不說,還想自己一個人造屋子”
驢蛋趕忙說:“那是我爸,我爸是……”
孩子話到嘴邊,就又把嘴給捂上了,他想起來了,爸爸說過,自己是團長的事情,不能告訴村子裡的任何人。
把磚砸好,房基地定好了之後,蘇向晚還以為宋青山至少得去挖料,買料呢,沒想到他居然大搖大擺的就回勞改點了。
而且吧,往門檻上一座,就開始逗小吱吱玩了。
三個知青裡麵最大的一個,名叫王占風,最近正跟宋青玉倆打的火熱呢,當然,他也是最會偷懶的一個,今天說肚子痛,明天又說腰痛,就是不肯下地乾活兒。
而之所以老太太能想出舉報的辦法來,也是這個王占風給教的,不然,一農村老太太,她哪知道舉報是啥啊她。
王占風一直小心的觀察著呢,看宋青山在跟個小娃娃說話,就覺得這男人吧,沒情況,於是,他就趕忙的,跑去給宋青玉報信兒去了。
當然,他把信兒報過去,老太太和宋青玉又免不了能樂一番嘛。
“吱吱,爸是不是也得給你起個名字了?”宋青山抱著小閨女,就問。
吱吱現在會說的話可多著呢:“好呀。”
“東和西爸都有了,你就叫南湖吧,咋樣?”宋青山一本正經的說。
吱吱嘟著小嘴巴想了半天:“不好。”
“那你想叫什麼,自己說。”宋青山於是說。
吱吱想了半天,因為喜歡聽狗蛋一直喊自己叫宋西嶺嘛,就說:“西,西。”
“好吧,宋南溪,不錯,很好聽。”宋青山就這麼著,把閨女的名字給寫下來了。
蘇向晚白天在村社上班,傍晚回來,見宋青山架著張小桌子,正在寫寫算算,忍不住說:“隻有兩天了,驢他爸。”
狗蛋和驢蛋現在對於宋青山的熱愛,就有當時蘇向晚帶著他倆搬家時的那麼多,倆人趕忙說:“媽,你甭怕,我爸肯定可以。”
盲目的自信,也不怕閃了腰。
“驢蛋,狗蛋,大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蓋房子,那得先打地基,咱們農村人的房子地基雖然簡單,但至少三天才能乾透,然後還要打土坯,打好了土坯築成牆,還得上木料來遮頂,遮好了頂,還得上瓦片順雨,這些都做完了,還得做門做窗子呢,做好了還得盤炕,還得刷牆,你們以為,蓋個房子,就真跟你爸爸說的一樣容易?”
宋青山笑了笑:“你們的媽媽現在懂的是真多。”原來她哪懂這些啊。
“所以我說,我不是你家小蘇,你非不信。”蘇向晚悄悄的,白了宋青山一眼。
宋青山特篤定:“你就是你,習慣都沒變過,再剁個菜刀我看看。”
一個人下意識的習慣是不會變的,蘇向晚一生氣先剁菜刀,那習慣倒是七八年了,沒變過。
他這一說,蘇向晚果然刀一提,就又想剁了。
這天夜裡吧,因為蘇向紅在,宋青山按理還是該回水庫上去住的。
這會兒,另外兩個知青陳田貴和於佑中也下了工,正在院子裡玩呢,蘇向紅抱著吱吱,把驢蛋和狗蛋一帶,就到外麵玩去了。
宋青山抱著一把算盤,已經把磚的數字給算好了,見蘇向晚在灶頭前忙著呢,就問:“床你想要什麼樣子的?”
蘇向晚下意識說:“咱得盤炕啊,床那東西咱買不起。還有就是,蓋房子,你打算花多少錢?”
“一分不花。”宋青山說著,搓了搓雙手,鼓起勇氣走了過來,準備先碰一下她。
不敢從彆的地方下爪子,那就從頭發開始吧,看她頭發有點亂,找借口,就幫她撩了撩頭發。
蘇向晚覺得癢,就縮了一下。
宋青山吧,就想知道這女人的腦子裡,有沒有羞澀二字。
所以,撩了一下還不夠,再輕輕的,拿她自己的發尾,就在她脖子上搔了一下。
蘇向晚吧,因為這男人的壓迫性,也因為他那種乾脆果斷的勁兒,其實還真有點兒緊張,但突然一個念頭:“你該不會是準備從工地上拉材料吧,宋青山,公物可不能私用。”
宋青山抿了抿唇:“全團上下三萬多人,政委,副政委,副團長,那麼多的連級乾部全看著呢,我能從工地上拉材料?”
“你不要錢,你的磚從哪來?”蘇向晚再問。
宋青山撩著她的頭發呢,分明軟軟的啊,但她性格怎麼就那麼衝呢。
當然,他頭一回見她的時候,她就衝,瞪著眼睛嫌他黑,嫌他醜,不過那時候,她沒當麵說自己喜歡宋庭秀,他也就稀裡湖塗的跟她在一起了。
第二回在冬風市見的時候,直接就是嫌他不如庭秀,並且說的明明白白,自己要嫁庭秀。
早知道一開始她就說的清清楚楚,那該多好啊。
如果嫁進來頭一天她就說自己喜歡庭秀,宋青山估計會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他想親一下,但他不敢,就一起睡的時候,她也不讓他碰自己彆的地方,這樣一想,宋青山又有點兒怕的,因為她現在很順從,順從的又不像他原來那個妻子。
“蘇向晚,我真是越想,越覺得對不住你。”
不敢細想,那就說對不起吧,這話女人最受用。
果然,隻要說一句對不起,蘇向晚立馬就能讓步:“要不,就花著兩個月的蓋房子吧,我們先住宋建國家去,他家有張空炕呢。”
倒不是她心軟,她不想聽這種讓人肉麻的情話啊。
宋青山啥也沒說,轉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宋建國開著拖拉機,帶著兩頭小豬崽子,正準備到鄉上獸醫站騸豬去呢,就見村頭一陣黃煙,居然是來了一輛軍用大卡車。
他張大了嘴巴的看著呢,回頭問正在幫他捉著豬的熊蛋:“怕不是咱們村出了啥壞分子,這哪來的當兵的?”
熊蛋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大卡車,站在他爸的拖拉機裡,昂起頭看著,口水都流下來了:“爸爸,這車好大,真的好大。”
但倆人還沒震驚完呢,後麵緊接著來一輛車,就停在了大路邊上。
一輛又一輛,熊蛋一路數過去,拿手指頭掰著呢:“爸,總共七輛大卡車,天啦,是不是要打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