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長韓躍進, 是跟宋青山一起去的紅旗公社。
蘇小南哪裡經受過這種陣仗啊, 她的堂姐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不, 應該是說, 蘇向晚熟知關於她的一切。
而她自己呢,做為一個有點文化的人, 確實表麵上不論怎麼樣,心裡, 總還是保持一份清醒,但現在, 正是那份清醒把她給害了。
不過,在聽說宋青山來了之後,蘇小南的心中還是燃起一絲希望來了。
畢竟宋青山也在部隊上,他怎麼滴也得看穀師長的麵子, 對吧。
所有人都看著宋青山呢,畢竟他是團長, 水庫上的總指揮, 那麼大的水庫, 蘇聯人都沒有建起來,是他率領著三萬工程兵,一層層建起來的。
這向來是個少說話,但執行能力超強的人。
“這種事情幾乎是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的, 有人誹謗, 汙蔑領袖, 咱們當然得懲罰她,但是,穀南同誌在省城的時候可是個樂觀,積極,向上的好青年。”宋青山環顧著紅旗公社的黨委書記、大隊長,以及民兵隊長,還有幾個知青們,就說。
大家當然是一起點頭,大隊長說:“就平常來說,小穀也是個好同誌,原來可熱情,可熱愛勞動了,就最近她不怎麼喜歡勞動,但估計是因為她身體不好的原因,最近她都瘦了好多。”
蘇小南是給綁著的,一聽可高興壞了:“大隊長,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勞動的,真的。”
原來的穀南養的那麼好的名譽,可全給她敗壞了。
但是說實話,誰願意在農村參加那麼高強度的勞動,皮膚曬的黑不說,一天十二個小時啊,蘇小南自己寫的時候,可沒想過,真正文中人的痛苦。
而宋東海和宋西嶺,在她的設定中,相互殘殺的時候,她的心中也隻有快感,沒有一丁點的愧疚,不過,此刻,她心裡卻也是真難受。
她怕要連累到穀家父子,畢竟不論哥嫂,對她都是那麼的好。
尤其是她大嫂李逸帆,人爽朗,熱情,工作突出,雖然說跟哥哥穀北的關係不算太好,但是,隻要她寫封信,說自己缺錢花了,李逸帆二話不說,就會把錢給她寄來。
“宋團,你可以給我大嫂打個電話嗎?”蘇小南趕忙說:“我保證我以後不會犯錯誤了,好不好?我大嫂李逸帆還是侯清躍侯法官的好朋友呢,咱們都是認識的人,你又何必?”
宋青山抽了抽唇角,掃了她一眼,說:“我從部隊上找人,然後把她送到位於海西縣的勞改農場去,在那兒,她一定會接受最紅,最正統的教育,但是,這事兒隻能是我向上麵反應,你們不能說出去,明白嗎?”
大家看了一圈子,韓躍進首先說:“這人可是在咱們在咱們隊上變壞的,大家全都負著責任呢,可不許到處亂傳亂說,明白嗎?”
大隊長站了起來,說:“咱們全聽宋團的吧,大家都甭到處亂傳亂說,把事兒壓下去就成了,你們說呢?”
參於,見證過穀南事件的所有人此刻全在現場呢。
當然,宋青山的目光掃過,他們全在點頭,這種時候,大家是恨不能把嘴巴都給封起來的。
蘇小南就這樣給送到海西去了。
而宋青山呢,解決完這一切,回到家已經是早晨六點了。
什麼叫效率,這就叫效率啊。
蘇向晚甫一聽海西,愣了一愣,因為,那不正是原身的弟弟和母親勞改的地方嗎我?
宋青山初入部隊,可是尖刀連的兵,就他那身體素質,當時都花了一年時間才能逃了來,蘇小南想逃出生天,估計是有點兒難了。
正好,她不是嫌這個時代愚昧嗎,蘇向晚覺得,海西縣應該是一個能幫人滌蕩靈魂的好地方。
一大早晨的,宋青山就在忙碌。
驢蛋和狗蛋還是頭一回見爸爸在廚房裡做飯,都驚訝壞了。尤其是狗蛋,是個對於美食特彆挑剔的孩子:“爸,你在弄啥?”
“煎雞蛋。”宋青山揮舞著大鏟說。
狗蛋一聞著焦味兒,趕緊就去告狀了:“媽,媽,我爸把咱的鍋都給燒了。”這是心裡不滿意宋青山帶回來了李承澤,在誇大其辭。
蘇向晚給吱吱穿好了衣服,又哄著她喝了點兒水潤腸胃,等半天,就發現,驢蛋的奶還沒有衝來。
“宋東海,奶粉呢?”她問。
驢蛋在喊:“媽,我的褲子破了,屁股都要出來啦,我沒法出門。”
蘇向晚過去一看,李承澤正在掃地。
驢蛋的褲子果然破了,自己揪著皮股上的破洞,還在床上嗷嗷叫著打滾呢。
“這是我縫的新褲子,怎麼破的?”蘇向晚問。
驢蛋說:“癢,撓了一晚上就破了。”
原本吧,他們兄弟都是脫了褲子光屁股蛋子睡覺的,昨晚來了個新哥哥,倆人不好意思脫褲子,然後就癢了半夜,撓了半夜的屁股。
“他身上有跳蚤。”驢蛋肯定的說:“就是他身上的跳蚤跳一了床上,所以我才癢了一夜。”
“你爸在煎雞蛋呢,白麵饅頭就煎雞蛋,現在換條褲子,然後趕緊給吱吱喂奶去,喂完了,咱們一起吃飯。”蘇向晚說著,就把驢蛋給支出去了。
“你乾媽從來沒給你添過新衣服,也沒給你洗過衣服?”蘇向晚翻了兩件驢蛋的舊衣服出來,遞給了李承澤。
李承澤還是咬著唇呢:“沒有。”
蘇小南隻是把他當個用物,偶爾使著他讓他幫自己偷點東西,再讓他幫自己做飯,洗碗,至於說洗衣服,洗澡,那也是李承澤全憑著自己曾經優裕的生活,自己摸索著乾而已。
十歲的孩子,也不算小孩子了。他本來長的清秀,又有那種少數民族特有的高挺鼻梁,深邃的眼眶,比狗蛋和驢蛋倆加起來都要帥氣。
當然,他的血液時也帶著異族的那種狠勁兒。
這土司家的大少爺一看有新衣服穿,還挺有點兒激動,都沒想著要避蘇向晚,趕緊就去脫褲子了。
當然,他身上有虱子,鑒於他的自尊心,那可是很丟人的。
“不行,這衣服太短了,我要穿我原來的。”李承澤才換上褲子,就不願意了。
差不多就是七分褲,露臍線衣,看起來很潮啊。
蘇向晚早把他的舊衣服,還有床單,被麵被裡子一塊兒拆了,正準備拿開水燙呢,看他這個寒酸樣子,也是忍不住想笑:“短也忍著點兒,誰叫你身上有那麼多的虱子?”
這個年代,農村的虱子,就跟將來的蟑螂一樣是除之不儘的東西。
不過,驢蛋和狗蛋倆原來原身就愛乾淨,蘇向晚接手了他們幾個以後,經常給燙衣服,洗澡,家裡是整個村子裡唯一虱子絕跡的地方。
要不然,那東西比蚊子還煩人。
“媽,我爸的雞蛋煎的沒你煎的好吃。”吃飯的時候,狗蛋還不忘告狀,並且,警告新來的:“我宋西嶺一頓能吃三個煎雞蛋哦。”
黃黃的煎雞蛋,一大盤子,用的還全是菜油,油汪汪的在盤子裡澱著呢。
家裡本來凳子就不多,李承澤坐在隻樹根子上,因為餓,拿著個饅頭呢,但是,沒好意思夾雞蛋。
蘇向晚掰開饃,給他夾了一隻雞蛋進去,然後又灑了點鹽巴,把盤子裡的油又往饅頭裡淋了一點,她估摸著,這孩子從雲南來,應該能吃辣,又塗了一層平常家裡隻有自己才吃的辣椒油,就見李承澤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這一頓真舒服,小蘇,往後煎雞蛋,記得要學我一樣多放點油。”宋青山一抹嘴,很是驕傲,因為他覺得,自己煎的雞蛋非常好吃。
蘇向晚問:“廚房裡總共幾隻雞蛋?”
“大概九個吧,我全煎了。”宋青山特豪爽的說。
“那本來應該是吱吱十天的口糧。”蘇向晚看狗蛋悄眯眯的給大山喂白麵饃頭呢,又說:“這些饅頭,本來夠吃三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