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學校上學的第二天, 東海和西嶺依舊很高興。
顯然, 在這個學校裡, 他們目前還沒有受到區彆對待, 或者是欺壓之類的,總之, 簡直乖的不像話。
李逸帆一早起來,就過來重審, 希望蘇向晚今天就能解決那個被養子家暴的老太太的事。
她估計給穀南的日記本打擊的不輕,但是, 對於蘇向晚的偏見也沒有消除。
何媽一直眼在李逸帆的身後呢,拿手逗逗吱吱,就得笑一笑。
李逸帆想威嚴啊,那種特彆的威嚴, 以表示,自己跟宋團的家屬涇渭分明, 不可能做朋友, 也不可能做同事我。
但是, 何媽總是逗人家的孩子,每每就要叫她破功。
“何媽,咳咳。”
她是想說,讓何媽不要逗人家的孩子。
雖然小姑娘看起來乾乾淨淨, 漂亮又可愛, 但是, 她們還是應該要跟人家保持距離。
結果何媽會錯了意, 居然說:“小蘇去上班,這孩子怕沒人帶吧?”
蘇向晚說:“我也正準備打聽著雇個人,在家幫我帶著這孩子呢。”
何媽趕忙說:“這兩天先放我家,等你找好人了,再讓人幫你帶著,咋樣?縣長說的,你看,咱們縣長一直給我擠眼色呢。”
女縣長的眼睛本來就大,瞪著,還沒收回去了,隻能勉強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
蘇向晚看了看懷裡的吱吱,小家夥還在玩手指頭,她趕忙說:“好啊,那何媽你就先照顧著她?”
這個老太太,錙銖必較,還特護短。
但是吧,她能跟著挑剔,愛乾淨的李逸帆很多年,就證明她不但精煉能乾,應該還有很多彆的優點。
蘇向晚正愁自己去上班沒人照顧吱吱呢,暫時給她照顧著,到時候想辦法補貼她點兒東西,不就完了嘛。
李逸帆看何媽,簡直就像革命戰士在看個黨國的叛徒一樣。
不過,既然何媽都把人孩子接過來了,李逸帆也沒辦法,隻能乾瞪著眼,看何媽帶走了吱吱。
好氣,但是說不出來。
李承澤是和蘇向晚倆一起出門的,因為,今天蘇向晚宣告,他終於可以去上學了。
這孩子悶頭悶腦,是屬於有被迫害妄想症的那種人:“蘇阿姨,前兩天你才和何奶奶吵架呢,你就不怕咱走了以後,她虐待吱吱?”
“鄰裡鄰居的,她跟咱又無怨無仇,好好兒的乾嘛虐待一個小姑娘?”蘇向晚反問。
李承澤說:“你把我乾媽給送到海西去了,這就是你倆之間的仇,我乾媽就是她養大的。”
蘇向晚停下來,跟這孩子說:“她要真的記那個仇,想對付你們,多的是辦法,不會大張旗鼓當著咱們的麵把吱吱給要走的。”
這孩子完全不懂,相較於親人,事實上朋友,或者同事之間,因為客氣的成分,才不會那麼過分的貪得無厭。
不是利益相乾,才不會對你施以黑手。
李承澤怎麼突然覺得,從頭一天搬進城裡,蘇向晚好像就跟原來不一要了。
她一幅成竹在握的感覺,當然了,在他想來,進了城得有腥風血雨在等著他們,他都準備好聽一場又一場的吵架了。
可似乎在她這兒,什麼都能輕易化解。
而且,李逸帆那個行走的火/藥桶,居然對她很客氣。
真是怕了她了。
到了縣一小,蘇向晚再一回找到校長,把李承澤的情況說了一下,讓校長幫他做個考核,看能插到那個班讀書,然後就從學校裡出來,跑到婦聯去報道了。
婦聯的那幾個人吧,上回來找宋大花的時候,蘇向晚就都見過。
現在的婦聯主任姓劉,是個男同誌,叫劉塘。
一看就是個喜歡糊弄事兒的,蘇向晚來報道,目前還隻能是個乾事,問他要個案件的記錄,慢騰騰的,也得翻個好半天。
蘇向晚要去出案子,問他要兩個乾事陪著,一問,婦聯總共七個人,有五個請了假,居然辦公室裡就沒有一個能陪蘇向晚出去的。
蘇向晚暫且忍了這些,自己拿著案件粗略看了一下。
被兒子虐待的大娘姓王,而她的養子呢,叫高斌,就是縣城裡那種整天偷雞摸狗,不上班,又沒事乾,於是整天打養母,壓榨養母的啃老族。
不得不說,啃老族,那是從古至今就有的。
了解完案情,她又跑到公安局具體了解了一下高斌的情況,中午回家給幾個孩子做著吃了頓飯,下午才專門去解決這事兒。
找到王大娘的家,蘇向晚還沒敲開門呢,就聽見裡麵傳來摔摔砸砸的聲音。
“讓你糊火柴盒,你又在打瞌睡,我就問你,我窮成這個樣子,好幾天都沒吃過一口飯,你有啥理由在這兒打瞌睡,啊,再這樣就給我滾,我跟你又沒什麼關係,你憑啥總賴著我?”
大雜院,家家戶戶就一間房的那種,高斌這個啃老族在裡麵拿報紙抽著他老娘,蘇向晚正好進來,就看了個現形。
她一腳就把門給踹開了:“高斌同誌,你這也太過分了吧,那是你的老娘,你怎麼能上手就打?”
“你誰呀你,她在戶口上都不是我媽,我養著她已經夠意思了,不過拿報紙搧了兩下,這也能叫打人?”高斌罵罵咧咧走了過來,大概看蘇向晚挺漂亮,還說:“新搬來的大妹子,住哪屋啊,結婚了沒?”
“縣婦聯的乾部,來調解你們家的家庭糾紛的。”蘇向晚自認一身正氣,比藿香正氣水還正,冷冷盯著這個下三濫呢:“放尊重點,不要妨礙我的工作。”
“就你,縣婦聯的乾部?”高斌一點也沒把蘇向晚放在眼裡呢:“調解吧,這回是送米,還是送麵,或者送清油?我告訴你們,你們婦聯要不救助,我立馬把她趕出家門。”
蘇向晚四處看了一圈子,顯然,這間小破房子,應該還是租來的,這宋大娘看起來年齡也不大,頂多也就五十出頭,兩條腿腫的厲害,蘇向晚問了一下,據她說,是自己年輕時候落下的風濕病。
如果說用點藥,或者說針灸一下,能好,能站起來。
但是吧,老太太沒錢進醫院,就一直這麼撂著呢。
就這,高斌這個啃老族還想從她身上,還想再壓榨一點,骨髓裡的剩餘價值。
而案子報到婦聯,一般來說也就是上門慰問。
對於這個高斌來說,慰問還是件好事情呢,畢竟婦聯來,總得象征性的表示一點啥。
不過,這種慰問不但緩解不了老太太所受的虐待,還會讓這個高斌變本加厲的,虐待王老太。
“這樣吧,明天晚上咱們縣的文化廣場不是有電影,我們也沒有彆的慰問品,我自己掏錢買兩瓶汽水,還有半斤點心,高斌,你陪王大娘看個電影,就算是我們婦聯的慰問了,咋樣?”蘇向晚說。
城裡人因為經常廣場上有電影放,倒沒把看電影當回事兒,但是高斌聽說有點心和汽水,還是樂了。
畢竟這兩樣東西一般人經常吃不起的。
“明天晚上八點嗎?”高斌說:“那縣婦聯的同誌,咱可不見不散啊,我等著你的汽水和點心。”
蘇向晚笑了笑:“明晚八點,咱們不見不散。”
看著這囂張無比的男人,蘇向晚真想給他兩拳頭,但不行,她是乾部,她得忍住自己的衝動,明天再收拾丫的。
婦聯的劉主任正在辦公室裡喝茶呢,一見蘇向晚進來,就知道她無功而返,搖頭說:“沒情況吧,像那種兒子虐待老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兒,咱們婦聯也隻能是調節調節,你要沒事,就回吧。”
人常說,婦聯就是乾部家屬們的養老中心,原來蘇向晚還不信呢。
看了看辦公室裡總共的三個人,一個個的全在看報紙,好吧,她這才算是信了。這確實,就是個養老中心。
回到家,照例要問問幾個孩子的功課。
李承澤今天去考試,據他自己說,小學的老師已經不願意收他了,建他去讀初中,於是把他送到縣高中的附屬初中,結果一測,初三的化學老師跟他一見如故,就準備讓他讀初三。
但是,他的語文嚴重偏科,除了認識漢字之外,還停留在小學階段,不得已,就隻能先上初一。
明天隻要一交學費,他就可以讀書了。
而讓蘇向晚無比詫異的是,狗蛋在學校裡反而因為書寫的字跡整齊,回答問題機敏,得到的,老師的青睞比驢蛋多得多。
驢蛋因為這幾天師傅不在,沒有練習他的拳腳,反而是興趣缺缺的。
晚上,蘇向晚聞見隔壁的陳姐在做豆豉火鍋,索性就跑到隔壁要了幾樣子菜,再把自己醃的野豬肉切了兩大塊,然後又沿鍋貼了半鍋的窩頭出來,燴了一頓結結實實的火鍋。
當然,她送了自家的兩大塊醃野豬肉給陳姐,可把陳姐樂壞了。
現在乾部家庭,一月定量也就五斤肉,孩子們最缺的,就是肉。
於是,縣委書記家和宋團家,就一樣燃起蜂窩煤爐子,吃起了小火鍋。
上輩子三天不吃火鍋就要走路打栽栽的蘇向晚,來這兒都快兩年了,可算吃上了一頓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