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一敵特家的小丫頭嘛, 沒人要的, 馬上就要送到孤兒院去, 你們就甭見了。”秦州市婦聯的工作人員說:“到底是日本人, 小孩子都是一臉的凶相,可甭提有多討厭了。”
說著, 她還不停的審視著蘇向晚手中的介紹信:“真是不知道像你們這種乾部身份的人,怎麼會來看一個日本間諜。”
宋團也不說話, 一巴掌就拍在桌子上了。
這個婦聯的工作人員見他身上四個兜的軍裝,也知道這絕對是個軍官, 給凶神惡煞的宋團嚇了一跳,這才住嘴了。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那個工作人員又回到辦公室了,一轉身, 搡進個小姑娘來:“要談話就在這兒談,聲音要大, 而且一定要讓我聽見, 我得全程做記錄。”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啊, 曾經圓圓的,胖胖的,黑黑的小丫頭整個兒就瘦成個皮包穀頭的樣子了,咬著唇在門口站著呢, 站了半天, 慢慢的走過來, 小腦袋一耷拉, 就站在蘇向晚麵前了。
“有人領/養你嗎?”蘇向晚問。
小丫頭搖頭,看表情卻是出奇的堅強。
蘇向晚當然不可能領/養這小閨女,但也估計像她這樣的血統和出身,大概孤兒院就是她最好的歸宿了。
“這樣,不論到哪兒,你聽婦聯工作人員的,也甭鬨,甭哭,你在哪兒這地方都會有備案記錄,等宋西嶺有時間了,我讓他去看你,好不好?”蘇向晚拉過小丫頭的手說。
“行了,不要太親密,不然的話,蘇向晚同誌,我會特彆懷疑你的立場問題。”那個婦聯乾事又說。
小丫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特乾脆的說:“阿姨我沒事,你們快回去吧,記得讓宋西嶺好好吃飯,每天都要鍛煉身體,還有小穀東,往後不能再打人了,知道嗎?”
說著,她迅速的往蘇向晚手裡塞了個紙條,然後揮了揮手,自己就出門了;“蘇阿姨,以後再見呀。”
婦聯的乾事把牟芳芳帶走之後再回來,送宋團和蘇向晚出門的時候就客氣了很多;‘說真的,像你們這樣講義氣的人現在也不多了,就她的爺爺奶奶都不肯要她呢,估計她下周開始就侍在孤兒院,你們往後要見,就往孤兒院去。”
總之,現在的國情就這樣,婦聯的乾事其實也是為了宋團和蘇向晚倆口子好。
出來之後,宋才突然之間手就伸出來了;‘拿來我看看,牟芳芳給你給的什麼了?”
“你這眼神也太賊了吧?”蘇向晚說著,就把手裡的紙條給宋團遞過去了。
宋團頗有幾分得意:“這屬於職業素養,你以為她悄悄給你送東西,我會看不出來?”
展開紙條倆人一起看,上麵隻寫著一句話:我家老房院子正中間埋太歲的地方,往下三米深,所有挖出來的東西,全部送給宋西嶺。
“可以啊,我兒子都可以靠著女人發家致富了。”宋團大吃一驚:“咱們一直都知道牟其年藏著東西,但是一直沒找著,原來在他們家的太歲爺腳底下放著呢。”
秦州人喜歡供太歲,所謂的太歲,也屬家神,舊社會家家院子裡埋著一個,所謂的在太歲頭上動土,也恰是這個意思。
韓江為了牟其年留下來的東西,一直沒走,估計給牟其年也上過不少的嚴刑逼供,卻沒想到,東西藏在哪兒,居然是由牟芳芳來告訴蘇向晚。
隻能說,這個世界上,你功利一點,當然會過的更好。
但是,於人為善,有的時候反而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確實,侯清躍也住在牌坊路,但並不是在李承澤家,而是穀北在公安局的家屬院裡給她找了一間房子住著。
她原來給蘇向晚買過很多超大號的裙子、內衣,以及各種化妝品,當然,跟胡敏似的,也以為蘇向晚是個又粗又黑的大胖子。
甫一拉開門,至少有三十秒的時間,侯清躍都忘記呼吸了。
三十歲的女人,一般來說都有皺紋了,當然,皮膚肯定也會變糙,而且蘇向晚還生過三個孩子呢。
但是就算在北京見慣了各式各樣有氣質,有皮膚,有身材的,各式各樣的都見過,但是,還真沒見過像蘇向晚這樣,漂亮的那麼叫人舒服的。
總之,在一瞬間侯清躍受到的打擊,比胡敏還厲害。
當然,蘇向晚是由衷的覺得侯清躍這個女同誌很不錯,白襯衣,磚青色的解放裝,同色的褲子,三十出頭吧,額頭上一絲皺紋都沒有,搓著自己的雙手呢:“這就是穀東吧,快來給阿姨抱抱。”
穀東對於所有除了蘇向晚之外想抱自己的人,隻有一個動作,那就是踹。
因為腳上有封印,所以不敢真踹,但是點到為止,小腳丫子踹的就跟風火輪似的。
“家裡五個孩子吧,一直聽青山說你特辛苦。”侯清躍說著就開始削蘋果皮了。
她削蘋果倒是削的很好,一看就是練家子,皮長而不斷,不過轉眼的功夫,一顆蘋果已經削好了,轉手先遞給穀東。
穀東在得到蘇向晚的首肯之後才開始吃,嘴巴雖小,力氣很大,一大口咬下去,咬的哢嚓哢嚓直響。
“清躍,向晚那兒開了個養豬廠,離我們水庫不遠,是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你想不想過去住著,順便養養豬。”宋團抽空插嘴,問說。
侯清躍削蘋果的手頓了頓:“養豬廠?我不太會養豬,青山你覺得呢?”
宋青山嘛,直男癌一個:“我覺得挺好,你要去了我能少掏一份生活費。你是不知道,我家這四個小子一個的嘴巴比一個的大,養起來是真費勁兒。”
這話聽著是夠傷人的,侯清躍算脾氣好了,深歎了口氣說:”確實是我拖累了你,但是你放心,青山,等將來我能平反,能回北京,所有我在秦州時的花費用度,會全部都補償給你的。“
“放心吧,我計著賬呢。”宋團簡直毫不知恥。
當然了,家裡有五個孩子的男人,不這麼扣門是養不活那五個孩子的。
“對了,這孩子看起來胃口不錯啊,我聽說你們家還有三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對吧?”侯清躍說著,伸手從兜裡掏了個東西出來:“穀東,來,我送你個東西。”
那是一隻上發條的小猴子,侯清躍靈巧的上了幾下發條,然後把猴子往茶幾上一放,猴子就開始翻跟鬥了。一個又一個的跟鬥,一直從茶幾的這頭翻到了那一頭。
“來啊,送給你的。”侯清躍又說。
穀東看了半天,突然一腳踩過去,本來就是一隻塑料猴子,咣啷掉到地上,直接摔成兩半了,侯清躍的臉刷的一下,拉的更長了。
攤上事兒了,小家夥顯然也有點怕,但是,鑽在蘇向晚的懷裡,一副一媽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式,特有恃無恐的看著侯清躍呢。
蘇向晚無奈啊,當然也想提起巴掌就在穀東圓圓的小屁股蛋子上給啪啪兩巴掌,但是,她現在一邊給自己唱著《感恩的心》,一邊為了將來的秦州能少個小霸王,驢蛋能少一份危險,還得抓起小家夥的腳丫子親一口:“不止不能踹人,踢東西也不行,媽媽親一下,下次就注意,好不好?”
小家夥幾隻乳牙咬著唇,嘴裡呱嘰呱嘰不知道嚼著啥,等蘇向晚假裝香上一口,直接就笑癱在她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