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在鬨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李師長平反了,承澤的親戚會變多,這很正常,更何況老太太是承澤親奶奶,穀北頭點的很乾脆:“沒問題,這事兒我和青山說。”
轉眼,聽包廂外麵一陣腳步聲,李激發給李老太太擠了個眼兒,老太太連忙扯了扯自己的衣襟,臉上就把笑堆上了。
今天,為了能讓穀北當說客,把李承澤給要回去,老太太要忍,要裝慈祥,所以,她不能生氣,也不能發怒。
但等宋團全家一起進了包廂,老太太臉上的笑瞬時就凝結了:“哪來這麼多的孩子?”
四個男孩一個閨女,再加上宋團兩口子,一桌子四個菜哪能夠吃?
更何況,閱賓樓的烤鴨、肘子,還有鬆鼠桂魚,這幾樣硬菜,老太太就沒想著讓彆人吃,自己準備要摟圓呢。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老太太當初可是土司夫人,現在過的窮日子,好久沒吃過硬菜了。
“好啦好啦,讓服務員再加幾個菜吧,菜單呢,我給咱們加菜去。”李激發說著就站了起來,心當然疼的在滴血,但是穀北在,她總不能在吃的方麵小器吧。
特地她還要說一句:“宋團兩口子一直幫我們帶承澤也辛苦壞了,今天咱們吃幾個好菜,感謝一下他們夫妻。”
老太太立刻伸手去拉李承澤了:“我的乖孫子哎,快來,貼著奶奶坐。”
李承澤一躲,蘇向晚貼著老太太就坐下了:“大娘您好,今兒看來您的氣兒順,都不罵人啦?”
“放屁,我啥時候罵過人?”老太太一言一出,看穀北望著自己呢,忍著氣又擠了個笑出來:“我這老太太天生就是脾氣好,前些年一直不知道承澤在清水縣的事兒,要知道,我早把他接回身邊養著了,哎喲我的乖孫哎。”
但其實吧,李承澤一到清水縣,穀北就找過老太太。
那時候老太太整天說自己生病,門都不出,更何況養李承澤,笑話。
這種老太太,就是慫的時候裝死,一有利益立馬就跳起來,爭的最不要臉的那種。
蘇向晚看向李激發:“聽說你想領養牟芳芳,巧了,那閨女跟我們也熟悉,咋回事,你跟穀平倆口子也不是生不出孩子來,怎麼會想著領養個孩子?”
李激發還是那句話:“做為一個熱愛國家,熱愛政府的人,我不能放任一個日本間諜在沒人教管的地方長大。”
狗蛋的小拳頭一下子就捏起來了,要知道,牟芳芳可是他的好朋友啊,小姑娘是出身不好,但給人這樣稱日本間諜,他心裡肯定不高興。
蘇向晚說:“你應該相信咱們的政府,像你們這樣的農奴主都能給教化好,一個本質不錯的小姑娘,政府完全可以教育好她。”
“你說誰是農奴主?”老太太又怒了,拍著桌子說。
蘇向晚故作吃驚:“老太太您解放前不就是土司夫人嗎,怎麼,這事兒說不得?”
老太太不想正麵跟蘇向晚交鋒,見穀東筷子上一塊烤鴨,拍了孩子一巴掌,搶過來就開始給李承澤的嘴裡送:“來啊,承澤,快吃,今天這菜都是奶奶給你點的,秦州悅賓樓的烤鴨,味道跟北京全聚德的那是一個味兒。”
穀東是個給彆人打了,就肯定要還手的。
在他眼裡可沒什麼尊老愛幼,本來左右開弓,在吱吱的保護下,塗著口紅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吃的正香呢。一看老太太搶自己手裡的烤鴨,一拳頭就搗過去了:“這個老太太可真討厭。”
李老太太正愁找不到機會讓穀北看看,蘇向晚教育孩子有多失職,直接啪一下就躺地上開始打滾了:“哎喲我的眼睛看不見啦,哎喲我的眼睛唉。”
宋團和穀平,穀北幾個男的正在聊天,轉眼的瞬間,哪知道女人孩子就能打起來。
本來吧,蘇向晚覺得跟一老太太鬥也沒啥意思,還是想著要以德服人的。但是這老太太可惡的一點是,她自己都躺地上了,居然還然伸手再掐穀東一把。
穀東又豈是會受氣的,本來是站在椅子上吃的,給老太太在軟軟的小腿上掐了一把,直接跳下去,跳到老太太的臉上就開始踩了:“踩死你,踩死你。”
“天啦,蘇向晚,你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嗎,你可看看這孩子把老人打成啥樣了。”李激發不嫌事兒大,隻會搧風點火。
蘇向晚故意裝做挪凳子,要去拉老太太起來,一凳子腿結結實實的就碰在老太太的腦殼上了:“哎喲老太太,躺著乾啥,快起來啊。”
老太太當然不肯起來,撒潑拽命似的:“蘇向晚你甭裝慫充好人,我聽見我骨頭哢嚓一聲,肯定是給你兒子把我的骨頭撞斷了,你們得賠錢,趕緊賠錢。”
這時候就得說的越凶越狠,才能叫宋團兩口害怕,是不是?
老太太不但掙紮,還要抓蘇向晚一把。
蘇向晚拉到一半就故意來了個鬆手,這下可好,老太太本來就在掙紮,哢嚓一聲,直接狠狠摔在地上。
蘇向晚偏偏還說:“哎呀,大娘你這勁兒可真大,怎麼好好兒的能抓人呢。”
“我的骨頭斷啦!”
“蘇向晚你到底想乾啥?”
“快快,趕緊把老太太送醫院。”幾個人一陣子的大呼小叫之後,把老太太給送到醫院去了。
這下可好,老太太本來是想要回大孫子的,大孫子沒要著,直接從飯店轉到醫院去了。
李激發充分發揚了她的刻薄精神,忙著要送老太太去醫院,還不忘把菜全打包了去,給孩子們一點都沒留。
穀東隻搶到一片烤鴨吃,氣哼哼的從悅賓樓出來之後,就一直在罵:“臭老太太,大咕咚。”
狗蛋和驢蛋,吱吱幾個也是麵麵相覷著呢,高高興興來吃飯,飯沒吃著,打了一架。
宋團兩手叉著腰,看著蘇向晚,也看著幾個孩子:“要不,咱們自己掏錢讓孩子在悅賓樓再吃上一頓?”
李承澤不停的嗅著小穀東的腿,嗅一下,停一下,再嗅一下。
“怎麼,這孩子拉了屎沒擦乾淨屁股嗎?”蘇向晚說。
李承澤伸出舌頭,抓過小古冬的胖腿腿舔了一下,深吸了口氣說:“蘇阿姨,你們從來沒有聞過這種味道嗎?”
大煙,又稱鴉片,所謂虎門銷煙,銷的就是這玩藝兒。
甭說蘇向晚了,就連宋團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個什麼味道。畢竟新中國成立後,這玩藝兒在市麵上幾乎就絕跡了。
但是李承澤的父親在中緬邊境上,對於這種東西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所以,李承澤今天一直覺得,在場有個抽大煙的人,到這會兒確定了,那個人應該是他的奶奶,李老太太。
因為老太太掐過穀東的腿,氣味留在孩子的腿上。
老太太解放前種大煙,這個李承澤知道,但是,他奶奶到現在這個社會,居然還抽大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