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邊帶孩子邊上班,勞苦功高,陳愛黨當然不敢跟她發火,笑著說:“有能力的上,青山有能力,參會代表就該是他嘛。”
“看看你兒子吧,這臉上青青點點的,可全是宋青山家幾個孩子打的,虧你能說出這種話來。”郭梅把小兒子搡給陳愛黨:“人家不止孩子雄,爹也雄,就你,人熊孩子慫,永遠給人做副手吧你。”
陳愛黨摟過小兒子,一看他眼睛上好大一個青眼圈,心裡當然不舒服。
但是,確實他是個慫性格:“以後躲著你宋叔叔家那幾個孩子,好嗎,爸和他們的爸爸是戰友,生死與共的好兄弟,你們也得是兄弟,不能打架,明白嗎?”
孩子嘛,都是跟媽的。
媽媽總說爸爸慫,孩子又怎麼可能看得起他,小兒子一把掙開他爹,轉身跑了。
郭梅在外麵高冷,在家也很高冷,地一周沒拖過,碗至少三天沒洗過,桌子上全是飯漬、奶漬,就跟那垃圾場似的。
隻有郭梅自己的臥室是乾淨的,而且特彆乾淨,她還有很漂亮的睡裙,還有天鵝絨的床罩,但那些小資情調的東西,全是屬於她自己的,那地方陳愛黨幾乎不敢踏足。
站了半天,他袖子一挽,先進廚房洗碗,再把地拖了,然後再把幾個孩子大大小小的衣服鞋子全收起來,一大盆裝著,到大澡堂子去洗。
這個是為了省水,畢竟孩子多的人,就連水都不敢浪費不是。
蘇向晚終於準備好了幾個孩子的衣服,吃的用的,還得把大山托付到隔壁,送給李逸帆,讓她早晚照料著去。
完了她還得去趟郵局,給妯娌孫秀蘭寄封信去,讓她轉告宋小芹龔師長的事兒。
要說起孫秀蘭,就不得不說說宋老太太如今的艱苦日子。
剛結婚的時候,因為孫秀蘭脾氣好,生的溫柔,宋老太一邊貶著蘇向晚,一邊捧著孫秀蘭,沒在村裡把大兒媳婦給罵死,二兒媳婦叫她捧上了天。
但是,自從孫秀蘭生了個兒子以後,情況就急轉直下了。
老太太進城帶孫子,本來以為自己能像當初鎮壓蘇向晚似的,把孫秀蘭給鎮壓住呢,豈知,宋庭秀在的時候,孫秀蘭嘴巴綿綿的媽叫著,話聽著,笑的兩隻眼睛彎彎的。
但隻要宋庭秀一走,她就能秒成變成一隻老虎,而且還是一蹦三尺高的那種。
倆人有一天吵了架,正好宋庭秀那天不在,老太太睡到半夜,就聽見磨刀聲,睜開眼睛,隻見孫秀蘭坐在她的床邊,正在刷刷的磨刀。
“你這是乾啥啊你?”老太太驚恐的問。
孫秀蘭盯著老太太看了半天,才說:“哦,我夢遊,夢見自己殺了個罵我的老太太。”
城裡姑娘,讀過書的,耍起潑來可比蘇向晚迂回屈折的多。老太太差點沒給嚇死,心裡委屈啊,偏偏沒地兒睡,包袱一卷,麻溜兒的回村去了。
現在說起蘇向晚來,她居然交口稱讚,說蘇向晚是個好兒媳婦呢。
寄完信出來,正好今天不是中考嘛,蘇向晚正往家走呢,就見陳愛黨那個陳光彩遠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跑了。
這個小姑娘不知道為什麼是個斜視,跑起來還挺快。
“陳光彩!”蘇向晚一聲厲叫:“今天考試,你不上學還在外麵亂跑,小心我告你老師。”
“阿姨,我們早考完啦,現在考的是一二三年級。”這小丫頭捂著嘴在那兒笑著,一臉的幸災樂禍。
一大人,欺負孩子可不算地道,不過蘇向晚的心裡向來沒地道可言:“你就說說,我家南溪多漂亮,多乾淨,你再看看你,臟成這樣,難怪院裡的小夥子們都愛打你,見了南溪,他們聲音都不敢粗。”
打擊一個小姑娘,這話可是夠狠毒的。
陳光彩變了一下臉色,啊呸一聲:“漂亮的女孩子全是妖精,間諜,燕子,醜的姑娘才可愛。”
說著,這小姑娘突然就開始跑了:“你家大咕咚考試抄作業,他們兄弟要一起站牆跟嘍,哈哈哈。”
蘇向晚一轉念頭,趕忙往學校裡跑。
“抄襲就算了,而且還是三個大孩子幫著一個小孩子抄,丟不丟人。”二年級的王老師一張卷子幾乎要甩到蘇向晚的臉上了:“我們班本來今年該是全年級,不,全校第一,就是宋穀東在拖大家的後腿,可是大家是怎麼做的,大家從來沒有岐視過他,依然當他是班級裡的一員,但是蘇大姐,你看看你家大的這幾個,三個人集體幫他抄襲,這個要當眾批評,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批評宋穀東。”
是的,戴著軍帽的宋東海,瘦瘦的宋西嶺,還有一個甩著兩條辮子的宋南溪,三個大孩子也給抓住了,三個人一起幫穀東抄襲,還被小學老師給抓了現形。
“你知道他們怎麼抄的嗎?”王老師張開雙臂形容著:“宋南溪說是來幫小學的孩子們奉獻愛心的,卻偷偷的偷試卷,宋東海和宋西嶺倆,一個在房頂,一個在窗子底下,倆人一起遞答案。要不是陳光榮舉報,我們都發現不了。”
蘇向晚接過卷子一看,這大概是穀東離一百分最近的一次,因為二年級的題簡單,有三個大的幫他,他居然全答對了。
“這事就算了吧,明天不是就放假了嗎,我們今天晚上坐火車要出門,孩子我就帶走了。”蘇向晚說。
王老師是個女同誌,還很年青,好勝心非常重,說話的時候簡直痛心疾首:“蘇大姐,你沒有意識到嗎,你們家這幾個孩子將來很可能走上犯罪道路。”
“這是我的原因,我太想讓孩子進步了,以致於撥苗助長了,王老師,你可以批評我,我願意給你寫檢討,但這事兒跟孩子們沒關係,穀東的成績你記個0分就行了。”蘇向晚到這時候,依舊還耐著性子呢。
“孩子自甘墮落,是因為他們還小,不懂得學習的意義,但家長自甘墮落可就麻煩了,蘇大姐,你從來沒有意識到學習對於一個即將走上犯罪道路的孩子有多重要,溺子如殺子,你是在殺孩子!”王老師又說。
蘇向晚深吸了口氣:“你口口聲聲說你從來不岐視穀東,但是你也口口聲聲說他拖了全班的後腿,九年義務教育,每個孩子都有上學的權利,學的好的該表揚,差的該批評,但正如有的花開的早,有的花的晚,穀東也許是沒開竅,我都在耐心等他開竅,你做為班主任,是不是該多投入點心思在他身上,而不是一味這樣逼他考100分,卻從來不關心他?”
“我怎麼沒關心他,全班34個孩子,我一樣關心。”王老師說。
蘇向晚一把拽過穀東:“那你怎麼可能喊錯他的姓,他的作業本估計你都沒收過吧,不然的話,他姓韓,作業本上一直寫著韓穀東三個字,你卻喊他叫宋穀東?”
王老師猛的一下就閉嘴了。
因為確實,她厭惡穀東厭惡到連作業都懶得收的地步。
至於他姓韓還是姓宋,沒有任何意義的拖後腿的孩子,重要嗎?
把幾個孩子從學校裡領出來,大的幾個懂事了,知道這不算啥大事,還一個捅著一個呢。
就穀東比較擔心:“媽媽,我是不是又給你丟人啦?”
“沒事,咱一會兒去大澡堂子洗個澡,明天一早五點出發,去北京。”蘇向晚說:“學習不是一簇而就的事情,是我逼你逼的太急了。”
真是好神奇啊,媽媽還會跟小孩子道歉呢。
穀東恨不能向全天下展示,自己這個親媽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