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悄無聲息,並未驚動前麵的綁匪,路源不由鬆了口氣。
他被遮著眼睛,對周圍的情況一無所知,隻聽那老油條說大半夜的,便壯著膽子猜測麵包車內是一片漆黑,可以做些小動作。
若是麵包車裡有燈,他免不了要挨打了。
車裡靜了好久,在路源昏昏欲睡的時候,老油條的手機如同催命符一般響起起來。
“喂?錢準備好了嗎?太好了!我給你一個地址,你送到那裡去!一個小時之內必須送到,我知道拿到錢就立即動手!”放下電話,老油條得意洋洋道,“想跟我耍心眼,小四,帶著他們進山裡去。”
“進山裡做什麼?”
“廢話,你真的想交代在這?這山我熟得很,我們在山裡把這兩人做掉,拿了錢吃香的喝辣的去。”
“還要逃?可我媽她……”
“你媽那邊你放心,我肯定會想個萬全之策把錢送到她手裡的,你跟著大哥混,有你好日子過。”他說著,把路源從車裡拽了出去,一路踉蹌的往山裡走去。
山裡。
路源估摸著自己現在都出A市了
他很肯定,沈慕林就在附近,甚至周圍可能布滿了警察。
然而這人打定了主意要撕票,是真正的亡命徒,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還有一個小時,路源腦子亂糟糟的,全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他不想死的。
“媽的,累死老子了。”路源眼睛上的黑布忽然被扯了下去。
此刻天際呈現著淡淡的魚肚白色,蒙蒙亮的曦光中,路源看到了老油條的臉,他約莫四十歲左右,身體有些胖,是那種看了一眼馬上就會忘,扔到人堆裡瞬間就消失不見的長相。
“操,看個屁!走!”路源仍是被他拖著,可自己能看到了,他腳下的路也就好走了一些。
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要抓緊機會。
年輕綁匪扯著不停流淚的林久琴走在前麵,路源被拽著胳膊,綁在身後的兩隻手悄悄的從繩子鑽了出來,他扔握著繩子,膝蓋一軟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媽的!你是不是給我找事!”
老油條揪住他的衣領,試圖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路源趁著他毫無防備,用力戳向他的雙眼,老油條吃痛,兩手捂住了眼睛,粗啞的嗓子發出尖銳的喊叫,“啊——”
前麵的年輕綁匪猛地回過頭,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時,路源已經解開了綁在自己腳腕上的繩子。
他從地上爬起來,轉身便跑。
“老大!他跑了!”
路源還是太慌張,那一下並未戳個正著,老油條捂著一隻流血的眼睛惡狠狠的道,“追!”
路源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見兩個人都追上來了,才玩命的向前跑去,“沈慕林!!!”
他相信,並堅信著,沈慕林就在這附近,就在他身邊。
事實確實如此,隻可惜路源實在太喪了。
他愣是越跑離沈慕林越遠。
“媽!小源呢!”
林久琴已經解開了自己腳上的繩子,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地上,被沈慕林扶起時,她手指顫抖著指向路源跑走的方向,“快點,快點去救他……”
沈慕林攥緊拳頭,朝那個方向追去。
沈慕林身後,追上來十幾個氣喘籲籲的刑警,“隊長!發現人質了!”
“先帶回車裡!”扔下這句話,邊杭碩腳步不停的從林久琴身旁跑過。
路源一邊跑一邊覺得不妙,他這是上山的路啊!
他的體力早已耗儘,僅剩被戳瞎眼睛的恐懼支撐他往前跑,爬上了一個小山坡,又是一個小山坡,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路源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兩個綁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他真的跑不動了……
“啊!”
年輕綁匪忽然喊了一聲。
路源扭過頭,看到了紅著眼睛,滿臉戾氣的沈慕林,他將那年輕綁匪按在地上,抄起石頭用力砸向他的頭,年輕綁匪登時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捂著一隻眼睛的老油條掏出了刀,他甚至沒有回頭看,直接衝著毀他一隻眼睛的路源刺了過來。
他滿腦子都是要為自己的一隻眼睛報仇,路源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被他一刀刺進小腹,又猛地抽出。
“呃……”
第二刀即將落下時,沈慕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著那雙狹長銳利的眼睛,路源終於拾起了自己遺失的安全感,也徹底喪失了鬥誌。
他按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刀口,無力的躺在了山坡上,漆黑的瞳仁裡,隻剩下那莊嚴神聖的旭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