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人(1 / 2)

四爺左手背在身後,望著耿寧舒離開的方向,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聲音無波無瀾,“這是哪個?”

前頭下人們忙著搬行李亂糟糟的,他來後院小花園尋個清靜,聽到有人路過懶得見就避了避,沒想到就見著了這樣一幕。

身後跟著三五個人,打頭的大太監蘇培盛弓著腰上前回話,“回主子爺的話,是住在東院的耿格格,管領下人耿德金的閨女。六月中的時候,跟蘇格格一道入的府。”

這些名號他都很陌生,唯獨六月這個時間點……四爺眉頭一皺,他想起來了。

那時候他的嫡長子弘暉剛夭折不久,他正痛心不已,額娘德妃召他入宮卻沒有勸慰幾句,就忙不迭地推出兩個女人給他。名義上是為了寬解慰藉他,可他哪能不明白,這是在催他抓緊再生幾個孩子。

這些年他有了三子兩女,可惜三個都沒活下來,現在膝下隻剩一個十歲的格格和五歲的幼子弘昀,子嗣不豐本就是橫亙在他心上的一根刺,額娘的急迫更是令他既羞又窘,仿佛是在提醒他的無能,連幾個健康的孩子都生不出來。

那天他在永和宮裡如坐針氈,都不知道怎麼出的宮,隻記得坐在回府的馬車裡時,看見左手一直揪著的那塊袍子被手心的汗濡得透濕,皺巴巴的連刺繡上的金線都被扯斷了。

經曆過這樣的不快,他自然也對額娘送的這兩個格格很是抵觸,都沒正眼看過她們,回府之後也沒有搭理直接扔給了福晉。緊接著他很快又出門辦差了,她們就被完全拋到了腦後。

想起耿寧舒的來曆之後,那天悶熱壓抑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四爺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直接轉身回了前院。

蘇培盛見他大步流星的,就知道他心情不佳,一邊跟著,一邊在心裡嘖嘖稱奇,耿格格這般天仙似的人物,連他一個斷了根的人見了都被晃花了眼,爺瞧著竟是不喜?

說句不怕掉腦袋的話,彆說貝勒府後院這些女人了,就算六宮的娘娘們加起來都不及她仙姿半分。今年小選要不是宮中宜妃忌憚她的美貌從中動了手腳,這位八成已經是寵妃娘娘了。

爺連這種絕色都看不上,不愧是一心乾大事的人!

*

“阿嚏!”

被念叨的耿寧舒剛進院子就打了個噴嚏,核桃看見她很是意外,“格格怎麼回來了?白果呢?”平日裡她們都是提了晚膳才回來的。

話剛問出口,她就反應過來了,“是主子爺回來了?”

耿寧舒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又打了個噴嚏,核桃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扶到火盆邊,往裡頭加了好幾塊炭,又是摸她額頭又是給她添衣的,還去熬了碗薑湯。

耿寧舒上輩子沒少被紅糖薑茶支配過,很想拒絕這玩意,可她畢竟剛乾了心虛的事,想了想還是乖乖認栽。萬一真生病了,受罪的還是自己。

可她沒想到這地方的薑湯殺傷力比紅糖薑茶更強,連一點糖都沒放,濃濃的一碗又辛又辣,光是聞著她都覺得嗆嗓子。

“不放點糖嗎?”耿寧舒實在有點下不了嘴。

核桃卻是鐵麵無私不打商量,“這樣效果才好。”

眼見她一手端碗一手捏勺眼就要上手喂,耿寧舒趕緊自己接過來,小口慢喝更折磨人。

她仰起脖子一口氣灌了下去,額頭瞬間冒出細密的汗,滿身的寒氣是被驅散了,但嘴裡的味道非常一言難儘。

好在核桃有招,先端給她一杯溫水漱口去味兒,再遞上蜜餞來,耿寧舒揀了一塊梅子的放進嘴裡咂了咂,果子清新的酸甜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總算舒服了。

等她喝完薑湯,白果也回來了,進門就開始說八卦,“格格,您是沒瞧見,福晉那熱鬨的跟戲台子似的。奴才跟全嬤嬤才稟報完,李側福晉就進門了,等奴才出門的時候,宋格格也到了,回來的路上還碰上了一位……”

她突然止住話頭,賣了個關子,“您猜是誰?”

“蘇格格。”耿寧舒很不給麵子地直接報出了正確答案。

都不需要猜的,四爺的後院加上她和福晉總共就這麼五號人。

“可不就是麼!”白果一拍大腿,“平日裡瞧著那麼柔弱膽小的一個人,和人說話怯生生的連頭都不敢抬,竟也會搶著去主子爺前頭露臉。”

耿寧舒淡定地嚼著梅子,一點都不意外,德妃可不會選個沒用的人送過來充數,光看人家去的速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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