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讓他走呢?
裝病這招肯定是不能用了,月事也沒來,耿寧舒一時間竟找不到一個好用的借口,難不成今晚真的要英勇就義?
她端起酒杯想再來兩口給自己壯壯膽,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把杯子奪走了。
“多飲傷身。”四爺把酒杯放到了離她最遠的位置。
他的神色比起剛來時鬆弛許多,衣領因為吃火鍋發了汗微微扯開了些,露出底下蜜色的皮膚,透著股健康感。
這些皇子們都有騎射課,想來再往下應該還有些肌肉在的,畢竟每年還有木蘭秋獮要親自上場拉弓打獵。
木蘭秋獮……耿寧舒的思緒一下子跑偏了,啊,好想去大草原上玩。
“在看什麼?”
她正暢想著藍天白雲草地騎馬,耳邊忽然傳來四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點笑意。
耿寧舒這才驚覺自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前,連忙挪開,“沒什麼。”
她尷尬地想找核桃和白果轉移一下話題,結果抬起頭發現兩人都不見了,就連蘇培盛都站到了外間,偌大的房間裡居然隻剩下了她和四爺兩個人!
燈影搖晃,紅燭發出嗶嗶啵啵的輕響,屋裡熱意融融,氣氛正好。
耿寧舒這下是真有些緊張了,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四爺捕捉到她躲閃的眼神,放下了筷子。
“啪嗒”一聲輕響,卻如同敲在耿寧舒的耳邊,她心頭一跳,“爺,您看這時候不早了……”你可以快點走了。
“今兒不行。”
四爺知道她盯著自己看,定是想留下他,他其實也願意留下來,可馬上就要進宮參加祈福祭拜儀式,他實在抽不出空。
“爺換身衣裳就得入宮了,”他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安撫,“等過完了年爺就過來陪你。”
耿寧舒人都傻了,立馬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四爺點頭,“爺知道你是個好的,不是想爭寵。”
耿寧舒就把嘴閉上了。
……行叭,越描越黑。隨便了,你快走就行。
四爺說完就站了起來,她開心地起身恭送,臨出門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忽然轉身拉住她的手,把掛在腰帶上一個小巧精致的玉葫蘆墜子解下來塞進她手裡,“壓歲用吧。”
耿寧舒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深深吐出一口氣來。雖然過程比上次更驚險,但好在又逃過一劫。
核桃和白果見她這樣連忙上前,一邊一個扶著她安慰起來,“格格您彆難過,主子爺除夕都想著來看您,心裡一定是有您的。”
耿寧舒努力保持微笑,我真的謝謝他了。這麼重要的日子來她這,不是成心把她架在火上烤嗎。
她不知道的是,四爺風風火火回到前院之後,特意交代了蘇培盛,“今晚的事要是漏出一個字,爺唯你是問。”
淩厲的眼神掃過去,蘇培盛頸後一涼,趕緊肅然應下。
*
大年初一的早上,耿寧舒是被四麵八方的爆竹聲吵醒的。
白果笑眯眯地扶她起來,“格格新年吉祥,核桃姐交代了,今兒可不許您多睡,一年之初起得早,今年萬事早人一步。”
耿寧舒聽完就想倒回去,她是鹹魚,絕對不乾內卷的事兒。
聽到白果說:“袁大廚今兒做了七彩湯圓,奴才還怕放坨了呢,您現在起來吃正好。”
她又一骨碌爬了起來,吃飯第一名她可以。
白果給耿寧舒換上了新衣服,是件藕粉色蝶戲花配如意祥雲紋的旗裝,滾邊鑲著蓬鬆的白狐狸毛,蹭在臉上軟乎乎的很舒服。
雖然大紅才是正經的新年色,但在這後院裡,那是獨屬於正妻的顏色,她不能逾矩,核桃就給她簪了幾朵紅豔的絨花增增喜慶。
早膳用湯圓是取甜蜜團圓之意,所以都做的甜餡兒,有黑芝麻、花生糖、紅豆沙的,拿麵團和菜汁揉成白的黃的粉的各樣不同顏色,漂亮又好吃。
福晉那邊也早就跟著四爺進宮了,派了瑞香來發新年紅包。
木頭托盤拿塊紅布草草鋪了層,上頭盛著一個大錢袋子並一副白色小米珠穿的耳墜子。
等人走出院子,耿寧舒就迫不及待地把錢袋子打開了,巴掌大的袋子鼓囊囊地看著唬人,其實裡頭塞的全是銅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