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是見不著這個的,即便是在莊子裡遇著了也算難得。
四爺看著她充滿向往的神情,終究還是硬不起心腸讓她上車,“不急著回,再看會兒。”
“謝謝爺!”耿寧舒眼神晶亮,開心地跳下車,腳步輕快地朝著螢火蟲飛舞的方向奔過去。
蘇培盛心裡苦,天都黑成這樣了,怎麼不著急?他都快急死了!
好在四爺也不是個為了美人全然不顧其他的主,轉頭吩咐他,“讓馬車先啟程,這裡也不用人伺候了,都跟著回去,留一匹快馬和小隊的侍衛就行。”
這是要晚點騎馬回了,既能讓她去看螢火蟲,又不耽誤整體的行程,蘇培盛暗暗感歎,主子爺為了讓耿格格高興也真是費心了。
四爺連核桃白果都沒留下,親自拿了披風來到耿寧舒身後,給她披上,與她並肩一起站在田野裡。
夜色深沉,周圍清冷幽靜,頭頂是漫天星河璀璨,麵前是流光飛舞閃爍,兩人靜靜站在星空下看著靈動輕悄的流螢飛舞,仿佛融進了這片令人沉醉的美景之中。
“好漂亮。”耿寧舒欣賞了半晌,輕輕感歎一聲。
四爺低頭看向她,她的眼中盛滿了細碎的星光,笑容比山間的清泉更加乾淨,比星辰和流螢更加令他挪不開眼。
她沉醉在這美妙的夜景裡,而他看著她,心醉神亦迷。
春天夜晚的空氣帶著白日的餘溫和濕潤的水汽,刺激著他的感官。野草被風吹起發出撲簌簌的輕響,他聽到了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砰,砰!
心中有一處堅硬的地方,在這潮濕蓬勃的春夜裡,破裂了一點缺口,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芽尖。
縱有星河與流螢,都比不上他眼裡的這個人。
*
“爺,咱們回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耿寧舒心滿意足地欣賞完,主動開口。
她邊說邊抬起了頭,正對上四爺凝視的目光,他臉上一熱,迅速撇開眼神,拳頭抵在唇上輕咳兩聲,“咳,好,走吧。”
他一路都走在她的前麵,生怕她看出自己的異樣。
耿寧舒回到之前上車的地方,才發現馬車都不見了,疑惑地望向他,四爺解釋道:“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我們騎馬回。”
侍衛牽上來一匹駿馬,通身純黑色沒有一根雜毛,毛色油亮泛光,高大英俊極了。
耿寧舒不由稱讚,“好帥啊!”她走近了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
駿馬像是聽懂了她的話,甩著長長的馬尾,仰起頭威風地打了個響鼻,毫無防備的她被嚇了一跳。
四爺立刻沉聲喝道:“越影!”
剛才還意氣風發的駿馬瞬間慫噠噠垂下了頭,連尾巴都不敢動了。
“爺彆這麼凶嘛,”她為越影說話,“奴才對它來說是生人,它不讓靠近也是正常的。”
四爺瞪著越影,“待會還騎它呢,摸兩下怎麼了?”
越影悄悄地拿黑眼睛覷他一眼,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耿寧舒看侍衛還牽著韁繩,四爺也站在旁邊,就放心地上手了。
這是她頭一回摸馬,毛的手感跟噸噸噸完全不一樣,質感偏硬,有些紮手,不過隻要順著摸就能感受到油光水滑。
它全身的毛都很乾淨,想來是用心護理過的,薄薄的毛層底下就是溫熱蓬勃的肌肉,還能摸到微微凸起的纖細血管,
“它的名字是月亮影子的意思嗎?”耿寧舒摸了幾下,問道。
四爺答:“是越過的越。”
越影,是個好名字,耿寧舒腦子裡已經浮現出它風馳電掣奔跑起來,連影子都追不上的瀟灑模樣了。
等她滿足了新奇勁,四爺才道:“上馬吧。”
他扶住她的腰,要托她上去,耿寧舒扭著身子躲開,退後兩步,“爺,奴才不會騎馬。”
四爺自然是清楚的,她是包衣出身,沒有機會去學。不過就算她會,這大晚上的他也不放心讓她自己單獨騎。
“放心,爺帶著你共乘的。”
他牽著耿寧舒的手放在馬鞍前頭的小銅環上,“抓穩了。”然後雙手托住她纖細的腰用力往上一送,讓她先坐上去。
她騰空而起,心都快跳出來了,手上緊張不小心勾到了越影的鬃毛拉扯到,越影吃痛抬頭動了下脖子,她嚇得驚叫出聲,“啊!爺救我!”
四爺好笑,平時看著天不怕地不怕的,這點小動靜就嚇成這樣。
“彆慌,爺在這呢。”他從耿寧舒手裡解救下越影的毛,一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手撫摸越影的脖子,同時安撫著兩隻。
待他們都平靜下來,四爺一隻腳踩著馬鐙利落地上了馬。
越影不愧是貝勒府的馬,穩穩站著晃都沒晃一下,可耿寧舒兩腳懸空,還是很沒安全感。
四爺拉起韁繩,越影原地踏步調整,她緊張地壓低了身子幾乎要趴下來了,兩隻手緊緊扒拉著馬鞍,生怕自己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