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即便耿寧舒同意了她過來找噸噸噸玩,她也隻是很克製地每周來上一回。
時間門點也很固定,等耿寧舒午睡之後再來,晚膳前就走,絕不留下來吃晚飯。
要是知道四爺在這,武格格更是連麵都不露,搞得嚴防死守的核桃白果還有小高子總是白緊張一場。
她過來做的事也非常簡單,跟噸噸噸玩丟東西的遊戲,帶它出去溜達,等它睡著就在院子裡支個小畫攤,鋪了紙提筆將它畫下來。
武格格就這麼安靜待著,從不主動進屋找耿寧舒說話,也不用核桃白果伺候,不給他們院子添一丁點的麻煩。
她每回來都會帶些新玩意來,有會響鈴的藤編球,磨牙用的噴香大骨頭,噸噸噸見著她親熱極了,遠遠聽到她來就會奔出去迎接。
核桃一開始還很是不放心,怕她會跟蘇格格似的利用小狗來暗害耿寧舒,讓章安澤逐一檢查了她帶來的東西,卻沒有任何的問題。
時間門一長,她的疑問隻增不減,終於忍不住私下裡問了耿寧舒,“格格,武格格這麼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不是衝著偶遇四爺來的,也不是為了從格格這套什麼話,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耿寧舒翻著話本子的手停頓了一下,沉吟片刻才道:“為了自己活得高興些吧。”
武格格在府裡找不到自戕的機會,隻能費力難受地活著,也隻有跟噸噸噸玩的時候會綻放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了。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勸說完全沒用,倒是噸噸噸成為了武格格生命裡的一道光。
核桃還是有些不明白,“格格您要是想在後院與人交好,為什麼不選鈕祜祿格格呢?武格格她性格怪異,怎麼看都感覺不踏實。”
自從上次救了她還攤上了事情,核桃就不大喜歡武格格。
耿寧舒繼續翻著話本子,不緊不慢道:“我沒想與她交好呀。”
核桃瞪大了眼,“那您怎麼不攔著她來咱們院子?”
她知道耿寧舒的脾氣,要真是郭氏那種不樂意結交的,她連見都不會見的。
耿寧舒笑了,“她是跟噸噸噸交朋友,又不是來找我的,我攔什麼呀?”
核桃:……這話她沒法反駁。
不過身為貝勒爺的女人,整天不想著爭主子爺的寵愛,反而換著花樣討小狗狗的歡心,這怎麼看都覺得不正常。
核桃決定還是要牢牢盯著武格格的一舉一動,絕不能掉以輕心。
*
臨近端午,梁氏進府了一趟。
見耿寧舒麵色紅潤,氣色也比上回見好得多,她不免鬆了口氣,“四貝勒差了人來接我進府,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可把我嚇一跳。”
耿寧舒摟著梁氏的胳膊,親熱地靠在她身上,“我在這好好的能有什麼事,額娘彆總是擔心著嘛,四爺說逢年過節的您都可以來看我,額娘經常過來吧。”
梁氏笑著拿手往她額頭上一戳,“你呀,還是小孩子脾氣,到底是貝勒府裡,主子爺是給了恩典,可哪能真當自己家似的總是來串門?”
擔心女兒難過她又軟了聲,“幾個大日子額娘還是會過來看你的。”哪個娘親不記掛自己的孩子的呢,能多見見麵也是好的。
耿寧舒知道她是怕自己在後院惹眼,為了不讓她憂心,她沒再說什麼,乖巧地點了頭。
白果泡了花茶,核桃也端了水果和糕點上來,梁氏打量了一番,櫻桃表皮鮮亮梗翠綠,桃子飽滿紅透,還有成串緊實的葡萄,全都新鮮水靈極了。
點心是拿方形的小瓷碟子裝的,一整套足有十六隻,每個碟子裡盛的樣式都不一樣,個個精致又漂亮。
梁氏心中的大石頭緩緩放下來一些,“你阿瑪找人打聽了,說你在府裡日子過得好,原還當是哄我的,今日親眼見著才算是信了。”
她伸手輕輕撫摸著耿寧舒的臉,目光中流露著心疼,“我兒定是費了好大的力氣吧。”
梁氏的手乾燥而溫暖,讓耿寧舒很是窩心。
武格格的家裡人拿她當攀權附貴的工具,自己很幸運,有會關心自己飛得累不累而不是高不高的家人。
耿寧舒像噸噸噸蹭自己似的,蹭了蹭梁氏的手心,“額娘放心,我在這吃好喝好,還胖了些呢,不信您摸摸。”
說著她就拉著梁氏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引,梁氏被她逗笑,有些悲傷的氛圍瞬間門消散了。
母女倆貼在一塊說了一下午的話,耿寧舒想跟她一道吃頓飯,就早早提來了晚膳。
飯桌上梁氏才有空說起家裡的事情,“這陣子你阿瑪在內務府的活兒輕簡了不少,私底下一打聽竟是太子爺那邊讓人照看著呢。”
耿寧舒一聽就明白了,耿家跟太子那邊搭不上什麼關係,硬要能扯上點關聯的話,就隻剩下四爺了。
梁氏看她沒有接話,隻當她琢磨不出其中的門道,索性點破,“咱們家哪有這麼大的麵子讓太子爺發話,想必是貝勒爺托了他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