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連忙勸諫,“爺,上台太過矚目,萬一有賊人混入其中認出您來如何是好?”雖然經過三年的清理,他已坐穩了龍椅,可難免還有賊心不死的。
耿寧舒也拉住他,“就是就是,我隻是隨口說了一句,又沒有想要。家裡什麼好東西沒有,你彆去。”
四爺卻是心意已決,正好看到她方才買的麵具,揀了個最醜的昆侖奴戴上,“這樣不就成了?”
他背著手走上台,長衫書生見他衣著華麗不由嗤道:“這位貴人怎的還要遮麵,難不成是怕一題也答不上來丟臉?”
底下哄笑聲四起,蘇培盛氣壞了,“你這書生怎的對我家老爺如此無禮!”
長衫書生還記得他剛才是要花錢買彩頭的,對四爺的態度更是不屑,“我可不是你家的奴仆,也不乾收人銀錢放水的事兒,不猜謎便下去,彆妨礙他人上來。”
四爺衝蘇培盛抬了抬手,“出題吧。”
長衫書生輕蔑不已,當下指了盞花燈讓他答。這擂台放在街頭供平常百姓玩樂,雖然題目稍有難度,可哪裡難得倒四爺,書生題剛念完題他立刻作答,十五題竟一道未錯。
圍觀群眾的叫好一聲響過一聲,長衫書生從一開始的狐疑到心下驚異再,最後幾道謎題是他特意選的最難的,對這人來說竟毫無難度,他隻得忿忿奉上了銀元寶。
沒想到四爺不要,隻是指著那盞燈,“我要那個。”
攬月樓擺出的彩頭並不吝嗇,才引了這麼多人前來,有美酒佳釀、筆墨紙硯、玉珠寶簪,甚至還有整個的銀元寶,花燈是最不值錢的一個。
長衫書生沒想到他的家仆一身銅臭味,他卻不是為了元寶來的,親手奉上燈躬身向四爺致歉,“之前是我以貌取人,還望海涵。”
四爺擺了擺手,提了燈下台,收獲一眾可惜聲。
他把燈遞到耿寧舒手裡,“夫人請笑納。”
耿寧舒接過鯉魚燈,連忙拉他出人群,“一盞燈罷了,哪值得你這樣。”
四爺摘了麵具看著她,“夫人喜歡,便值得。”彆的姑娘家有的東西,她也必須要有,還得是最漂亮的那個。
“花言巧語。”耿寧舒拿拳頭輕輕捶他一記,臉上的笑更濃了。
她動了動嘴,還是沒說出來,剛才他站在上頭對答如流的模樣,還挺帥氣的!
繞過擂台就是攬月樓了,它依山而建,是城中最高的建築,舉目一望便能將整座京城儘收眼底,是觀看煙火的最佳位置。
一行人上了頂樓,他們這回包的是樓中視野最好的包廂,憑欄望去,滿城花燈交相輝映,城中的樓台殿閣全都鍍上了一層耀目豔麗的金紅色,處處笙歌鼓樂魚龍舞,耿寧舒趴在那完全看不過來,隻恨自己沒多長雙眼睛。
四爺點了一桌招牌好菜,還叫了一壺好酒,待她看了會兒就招呼她過來,“你晚膳還沒用呢,邊吃邊看。”
蘇培盛給兩人倒上酒,耿寧舒笑盈盈地舉起杯子,“謝爺帶我出來玩。”
四爺沒與她碰杯,先夾了一筷子炒時蔬到她碗裡,“先吃些菜,空腹飲酒傷身。”
耿寧舒不情不願地隻好先吃東西了,冬日裡的青菜遇過霜凍,軟糯又帶絲絲甜味,她有些意外,“味道不錯。”
四爺也嘗了口,沒放濃油赤醬和提味的配菜,難得的清爽好吃,“聽聞這攬月樓掌勺的是個名廚,看來也算是名不虛傳。”
肚子裡進了東西,耿寧舒這才覺得饑腸轆轆,立馬又夾了塊鬆鼠鱖魚放到嘴裡。外邊裹的一層薄粉已經炸得酥脆,裡麵細條狀的魚肉還軟嫩著,配上酸甜的番茄醬汁,嚼起來還帶著鬆子的清香,味道濃鬱口感層次豐富,她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我喜歡這個!”
她一道道菜嘗過去,每道都味道上佳,再就上一口酒,簡直絕了,滿意地她直眯了眼睛,“暢快!”
四爺看著好笑,明明孩子都這麼大了,這小姑娘還是這麼孩子氣。
吃到半飽,攬月樓的小二叫起來,“煙火盛宴即將開始,請各位移步觀看,當心腳下切勿翻越欄杆。”
耿寧舒放下筷子不吃了,拉著四爺去外頭看。今天的天氣也正好,空中沒有雲遮擋,很適合放煙花。
“咻~嘭!”不多時,一朵煙火劃破夜空竄上雲霄,在漆黑的夜幕中炸成一叢明亮的花。
緊接著有數不清的火光騰空,火樹銀花斑斕絢麗,美不勝收。
耿寧舒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從前也不是沒看過煙花,可都是在地麵上看的,頭一回在這高樓之上,煙霧飄渺恍如置身雲中仙閣,配合著底下的繁華燈火,天地之間交相輝映。
四爺低頭看她,她這一身熟悉的打扮讓他想起了剛遇見她的那一年。
還好,當年沒有錯過她。
*
煙花大會結束,上元燈會也到了尾聲,耿寧舒回去的路上還掏錢買了幾樣新奇的小玩意,準備帶回去送人。除了自己宮裡的幾個,這份開心還要跟太皇太後與和嬪分享。
太皇太後在當年先帝爺駕崩後,悲傷之下差點沒撐過去。他們雖非親生母子,可先帝爺待她如親母一般,又一同在這深宮中渡過了漫長的六十年,情分深厚。
還好耿寧舒住進了寧壽宮日夜守著,再讓糯米團子似的會會每日過去賣賣萌,這才讓太皇太後重新煥發活下去的氣力,慢慢養好了身子。
現在隻要無事,她就會帶著和嬪與會會去寧壽宮裡,讀讀話本喝喝奶茶,愜意又快活,往日暮氣沉沉的宮殿也每每被歡聲笑語填滿。
不過出了孝期也並非全是好處,過完年一樁被四爺壓下多年的事又被重新提起——該選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