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姑娘這樣順利進了後宮,皇後的伯父一家沾沾自喜,伯母得意地冷哼道:“你那侄女還故意嚇唬我,不就是怕咱們嬌滴滴的姑娘進去,襯地她年老色衰麼?”
伯父笑著連連點頭,“還好你聰明,讓我繞過她走太後的路子,否則又被她阻撓了。”
伯母滿麵春風,“現在咱們成了皇上正經的外家,再也不必看你弟弟家的臉色了!”
兩人誌得意滿地向往著以後的美好生活,殊不知四爺已經派人將太後的住處團團圍了起來,不準許任何人進出。
皇後聽聞家中一片歡欣,輕蔑地嗤笑道:“大伯年紀漸長,倒是越來越蠢了。”
皇上最厭惡的就是被人設計,從前當貝勒爺的時候就不輕易妥協,現在成了九五之尊更不可能被逼迫了。他沒有立即處置,隻是因為新年期間不宜大動乾戈罷了。
她焚了一注香插上,嘴角翹起,“大伯一家,一路走好。”
四爺接下來幾日都忙著進行各種祭祀大典,皇後領著後宮嬪妃在暢音閣聽戲,耿寧舒不愛聽那老掉牙的戲,自顧自窩在自己宮中看話本。
初六是專門宴請臣工和外賓的日子,裡頭還有幾位從西洋來的使臣,四爺知道她平時會擺弄西洋鏡,還喜歡巧克力這種西洋來的吃食,就問她,“要不要去看看金發碧眼的西洋人,聽聽他們說些冒險趣聞?”
耿寧舒有些興趣,“我能去?不是說大臣們也在麼?”那些老古板怎麼可能讓自己去。
四爺笑道:“外藩宴設在紫光閣中,你雖不能正經入席,在後頭暖閣看個熱鬨還是行的。”
偷偷摸摸跟賊似的,不過耿寧舒也知道,在這個朝代他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行,”她想了想,“那也給我備上好酒好菜,我邊吃邊看。”
耿寧舒換了身衣裳跟著他一塊過去,蘇培盛特意給她找了個好的景觀位,囑咐宮女們仔細伺候著。
座上的大臣們她一個不認得,不過西洋來的使臣很顯眼,兩個金發藍眼,一個褐發碧眼,身旁還跟著個翻譯。
托上輩子看英美劇和電影的福,他們說的話耿寧舒基本能聽個一知半解。
他們先向四爺行了禮,再送上了備好的禮品,她看不清箱子裡都裝了什麼,打算待會等宴席散了去養心殿好好瞧瞧。
獻完禮幾人準備退下了,沒想到其中最年輕的那個褐發碧眼使臣忽然起身,讓人又捧了個小箱子上來,“這是我特意為皇帝陛下帶來的好東西,還請陛下和各位品嘗。”
四爺讓人打開蓋子拿上來,隻見裡麵裝著深褐色長得像豆子的小顆粒,正中間還有一條縫,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朝臣們也都沒見過,麵麵相覷。
那使臣看著他們的樣子就知道,在場沒人認識,這東西即便在歐洲也才剛剛出現,他們不可能見過。
試毒的小太監捏了一顆起來,硬邦邦的捏不碎,聞著又酸又苦,這是能吃的?他直接放進嘴裡嚼,差點把牙給崩了,捂著嘴臉皺成了一團。
褐發使臣故作訝異,“呀,原來你們不會吃呀,都說這兒是□□上國,我還以為什麼都有呢,沒想到連偉大的陛下也不認識,是我疏忽了,請勿怪罪。”
他早就被這地方森嚴的規矩煩透了,這回就是想奚落下他們,彆總端著□□上國的架子。
跟他一道來的兩位金發使臣見狀,麵上也浮現出輕視的笑。
蘇培盛心裡暗唾一口,“呸!這群洋鬼子就是故意的,想看咱們笑話。”
□□的威嚴被直接挑戰,四爺麵色冷峻地掃視自己的臣子,但朝臣們除了又急又氣也是束手無措,他深吸一口氣,正要咽下這場奚落,一個女聲傳出來,“皇上自然是見過的,隻不過是覺得東西品質不佳,難以下咽罷了。”
四爺一愣,朝著聲音來處望去,耿寧舒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
朝中大臣們驚慌不已,他們都不識得這玩意兒,深居宮中的貴妃怎會曉得,想必是護皇上心切,“朝堂之事,還請貴妃回避。”
耿寧舒沒搭理他們,朝四爺投去一個篤定的目光,徑自走上前看了一眼,果然沒看錯,就是咖啡豆。
她輕蔑地笑起來,“這麼多有瑕疵的豆子,也配獻給皇上?也難怪皇上一言不發了,否則好好的宴會豈不是要治罪與你?”
這話聽著很像是在強行挽尊,但故作姿態怕是會鬨出更大的笑話,引薦外藩使臣入宮的大臣忙訕笑著道:“貴妃終究是婦人,說話做不得數……”
話音未落,那使臣又從箱子裡拿上來一個精致的絨布小袋子,遞給耿寧舒,“那這個呢?”
竟是讓貴妃兩句話糊弄過去了?朝臣們眼看的這個包裝得更好,想來是真正的好東西,沒想到耿寧舒捏起一顆聞了聞,很是嫌棄地扔了回去,“儲存不當,香味儘失。”
褐發的使臣這回沒動,挑起眉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她。大臣們心下哀嚎,完了完了,運氣隻能用一回,貴妃也真是的,糊弄過去一次見好就收不就行了,現在被揭穿了如何是好。
耿寧舒不避不退強勢地與他對視,絲毫不懼,引薦大臣都準備向使臣賠禮道歉了,沒想到他先收回了眼神,又從貼身行囊裡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牛皮紙袋來,“這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