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醜話說在前頭，”張芮聲音清冷，“大多數人家正妻去世是需要親家同意繼室的人選的，先不說能不能如你們的意是高門大戶，年齡上就沒辦法保證合適，再一個，多數人家也是先頭留下嫡子的，沒有嫡子又年輕的也輪不到你，到時候你若是有什麼不該有的念頭，賈府是不會為你做主的。”
賈攸沒想到嫡母會直接說出不管她的話，可她絲毫沒有退縮，也沒有意識到沒有娘家扶持的出嫁女會有多艱難，滿心裡都是鬥誌，就等著以後自己飛黃騰達了讓嫡母看看。
這麼想著，賈攸又跪在地上拜了一拜，淚眼朦朧的說：“是女兒惹母親煩心了……”
對於這種認死理的人說再多也覺得你是彆有用心，而且說實話作為女人實在是看這種女人不是很順眼，於是張芮不耐煩的說：“休要再說這樣的話，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你記得今日的話不要到時候還要貪心不足，怎麼也不會太差，還是那句話，若是壞了賈府的名聲，我是不會輕饒你的。”
其實張芮要是直接斷了她的念頭是最好的，隻是這樣心比天高的女人沒得去禍害好人家，到時候她不是反倒是作孽了。
本來就麵癱臉的張芮這時候眼神裡也都是冷漠，嚇得兩個庶女都是瑟瑟發抖，這時候賈玫也有些埋怨妹妹了，憑甚麼她惹了嫡母生氣她要跟著一起承受。
“你們的孝敬我就收下了，賈攸你說的事我也記在心上了，你先回去。”眼神一轉看向一直還算讓她滿意的賈玫，道：“玫丫頭再留一會兒。”稱呼上就顯出了不同。
賈攸退出去之前看向大姐姐的眼神帶著歉疚，賈玫這次是真的不理會了，而且也不知道嫡母單單留下她是為何……
“最近跟嬤嬤學習的怎麼樣？”語氣稍稍溫和些。
賈玫恭謹的回道：“嬤嬤教了我們不少管家的事情，女兒覺得學到了很多東西，受益匪淺。”
張芮是知道的，再不重視庶女，她還是會詢問一下她們的學習情況，所以就算不怎麼見麵，她對她們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而且嬤嬤看人看得多，雖然兩個人學得都很認真，但確實對賈玫評價更高一些。
所以其實她提出給她們一定的婚事上的權利的時候，對於賈攸母女倆的選擇也不算意外，更是談不上生氣，隻是有些遺憾而已。
稍微抬抬手，賈玫非常有眼力見兒的走過來扶著嫡母的手，兩個人一起走進屋子裡，賈敏和賈瑚正一本正經的在吃著，那還是前些日子南邊兒送來的，隻有她們這樣的人家能吃到一些。
但就算珍貴，也不至於這麼認真，要不是看到賈瑚閃爍的眼神，張芮還真以為剛剛是她的錯覺，這倆人偷聽都不知道小心點兒。
不過她也不準備在賈玫麵前拆穿，轉而笑著對賈玫說：“這葡萄是剛送過來的，回去的時候也帶一盤跟你姨娘嘗嘗，你姨娘把你教的很好。”
賈玫激動的道謝，她這還是頭一回受到嫡母的稱讚，一時間有些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之所以帶著賈玫進來，是因為張芮接下來的話也是說給賈敏聽的，但是賈瑚就沒必要在這兒聽這些了，所以就讓他先回去背書。
等到賈瑚走了，張芮才笑著對兩個女孩兒說：“以我們家的權勢我當初連敏兒的未婚夫都覺得不配的，可你們爹有其他想法，我後來琢磨著確實是有道理的。”
不止賈玫，賈敏也認真的盯著母親。
張芮慢悠悠的銜了個葡萄進嘴裡，才在兩個女孩兒的眼神下繼續說：“如今這太平世道，武將多難出頭，這勳貴又大多數都是武將你們也是知道的，所以這改換門庭改弦易張是必須的，因此你大哥哥就定了你們大嫂，當然，你們大嫂確實當得我們榮國府的當家主母。”
賈玫不敢出言，賈敏卻是直接發問：“那二哥為何？”
張芮捏著葡萄頓了一下，決定還是為賈母掩飾一二，難道要說是因為她不滿老大兒媳婦不是自己定的，才執意選了同是四大家族的王氏準備跟張氏打擂台嗎？
“因為你二哥讀書上略有些天賦，你父親期望甚高，所以用你們二嫂來加深跟勳貴的聯係。”說完略帶遺憾道：“可這世事無常，哪想到你們爹爹說病就病了～”
這是張芮自己想的，她覺得肯定有這方麵的原因，不然為什麼賈代善沒有反對賈母為二兒子定下沒讀過什麼書的王氏呢？
賈敏若有所思的緩慢點頭，張芮又看向賈玫，眼神清明，心下滿意，看來這也是個有內秀的。
“所以，這世家大族嫁娶也是有很大門道的，你們日後要多想多看少言是非，等到你們孩子的婚事也要三思後行。”
“是，母親。”
跟聰明聽話的孩子說話就是輕鬆，於是張芮說教的興致也濃了些，“這讀書人家規矩跟我們有些差異，自然約束也多，可這規矩能約束你們，自然也能約束彆人，所以嫁過去就先摸清那裡的人和規矩，不要在什麼都不懂的莽撞行事。”
“當然，最重要的……”張芮看向賈玫，許諾：“你們是賈家的女兒，不論嫡庶，若是受了欺負就回娘家來，榮國府才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