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看著大管家和一直有些目中無人的燕兒被拉下去, 都有些噤若寒蟬,紛紛低著頭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被主子注意到。
張芮作為一個博覽群書的女人, 對於如何修理不守規矩的下人也吸取了一些經驗,如今見他們忐忑著,便決定先晾一會兒他們。
“鴛鴦, 換些熱茶來。”
“好的,老夫人。”
熱茶端上來, 張芮看了一眼賈珍, 又對鴛鴦說:“再來點瓜子花生。”
鴛鴦低頭忍笑,輕聲道:“是~奴婢這就去~”
下頭跪著的下人心思靈活些的偷偷使著眼色,有些不知道這老夫人到底是為何這般,但看起來似乎並未走遷怒的意思……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若是有些懶散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看不見了, 可這破壞規矩徇私枉法的事情我是萬萬不能忍受的。”喝夠了茶水,張芮擲地有聲道:“今兒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若是主動自首或是真實舉報其他人的惡行, 我可以酌情處理,但若是死性不改被查不出來,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這自首的事情擱誰都不願意的,誰知道老夫人的底線在哪裡,可若是當麵舉報,稍微有些腦子的都覺得日後在這府裡很難立足。
所以一時間眾人都有些躊躇,張芮也不介意, 看了一眼鴛鴦,她立即會意的退下,沒多久捧著一個盒子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賈珍有些好奇的盯著盒子看,張芮看他那眼神,隨意的指了指,道:“好奇就打開看看。”
賈珍一點兒也沒掩飾的意思,得了話立即就打了開來,見裡麵最上層就是剛剛那位金管家的賣身契,好奇的問:“叔祖母,拿這賣身契有何用意?”
老主子還未回答,底下下人卻皆是一驚,要知道這家裡下人的賣身契通常都在管家人手裡,輕易不會拿出來,若是拿出來了,定是不會簡單的看看而已。
張芮也沒讓他們失望,撚起最上邊金管家,哦,不,現在是金管事了,把金管事的賣身契提出來放在一邊,隨口道:“金管事犯錯,我已經開恩給了他輕罰,我是個重情的人,但領不領情還全要看你們自己了。”
依然沒有人吱聲,張芮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拿起第二張賣身契,那是老宅地位僅次於原來金管家的庫房管事宋管事的。
翻轉過來正麵對著眾人,輕聲說道:“宋平,你猜我若是說給金管家一次將功贖過的機會,他會不會願意說出你做了什麼樣的錯事?”
宋管事年紀比金管家看起來還要大幾歲,之前兩個人並不算很合得來,但也說得過去,可若是沒有齷齪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機會能把對方踩下去肯定不會放過,而如今金彩落魄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能不能回到原來的位置暫且不說,若是能拉下一個作伴的也不算虧。
至少今日若是他宋平,肯定會這麼做,所以老夫人剛一說出來,宋管事直接就抖了起來。
張芮一看頗有效果,下巴一揚示意於護衛的方向,“或者我讓林護衛去你們家裡搜一搜,這不該有的東西總是或多或少有那麼一點吧?”
若說之前的話是針對宋管事,這一段就是對所有人了,張芮一打眼看見好幾個人臉色都有些異樣,在心裡給這幾個人重點記了一筆,才重新轉向宋管事。
她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
宋管事汗都下來了,在心裡反複思索如何應對也不得法,最後隻能一咬牙,跪伏在地,痛陳:“是奴才有負主子所托,奴才認罪,奴才對下人管教鬆散,平時也多有鬆懈。”
張芮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問:“還有呢?”
“還有?!”宋管事抬頭看了眼上頭老夫人,立即又低下來,顫抖著唇道:“奴才,奴才私自取用碳和冰,還…還……”
把瓜子皮扔在了空碟子裡,張芮用帕子擦擦手,製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說說其他下人失職的行為吧,你的事我就再給你個機會,回去好好想想怎麼補償吧。”
宋管事一聽,連連磕頭,“謝老夫人,奴才定會補上。”
之後張芮就聽宋管事說了哪些下人做了什麼事,哪些下人比較踏實肯乾,她也不是一言堂,當然也允許人辯駁。
隻是這宋管事得了主子原諒,說話還算中肯,大多數下人無法辯駁隻能認下。
張芮腦子也不算特彆好,早早就吩咐鴛鴦幾個認字的把這些下人的互相揭發的事情記下來,一方麵方便回顧,一方麵以後沒準兒也用的上。
而小透明下人基本沒什麼機會犯下大錯,這種沒權沒勢的人又占大多數,小來小去的毛病也不用太在意。
而大多數舉報都集中在那麼些人身上,之前她發現異樣的那幾個人也果然沒有絲毫意外的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