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攸年紀輕輕就這麼去了, 留下這一雙兒女是她最後的牽掛, 張芮從跪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嬤嬤懷裡接過衛若蘭, 對太醫說：“麻煩太醫給這孩子檢查一下。”
太醫點點頭, 示意張芮把孩子放在榻上, 他仔仔細細為孩子檢查了身體, 檢查完幫著蓋上了薄被，才拱手對賈家老夫人道：“老夫人, 衛小少爺並無大礙, 生產時的這點不足好生養著便可。”
張芮這才放下心來，讓雲嬤嬤留下屋子裡照顧衛若蘭，麵無表情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衛老夫人緊張的往裡探, 見張芮趕忙追問：“我的孫子呢？我還沒看到我的孫兒呢！”
“我有理由懷疑我的外孫在衛家的人身安全, 所以你們衛家的人誰都不許靠近！”目光如冰, 張芮讓下人搬了把椅子過來, 然後穩穩的坐在正中間。
張氏走到婆婆身後站定, 冷若冰霜的看著衛家人。
“親家母！這是我們衛家, 裡麵是我兒子的遺腹子！你們賈家不要欺人太甚！”衛老夫人氣的麵色鐵青，怒目而視。
張芮冷笑一聲, “你還知道那是你親孫子呢？！那賈攸好好兒的怎麼會被丫鬟衝撞？！今兒你們衛家若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們榮國府跟你們沒完！”
“查就查！但若是意外, 也請親家母賠禮道歉！”說完, 衛老夫人轉過頭吩咐兒媳，“把那個犯錯的丫鬟給我提過來，當著親家母的麵審問。”
衛二夫人低頭應了一聲, 退下之前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然後才匆匆離開。
張氏見到這一幕，俯下身低聲對婆婆說：“母親，可能沒有那麼順利。”
張芮當然知道，這畢竟不是自己家裡，很多事情到底不那麼好查，但賈攸的命白白沒了，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那麼算了。
等著的時候，身後屋子裡衛若蘭哭了起來，然後宜安的嬤嬤走出來對張芮說：“老夫人，小少爺可能是餓了。”
張氏聽了，對婆婆說：“兒媳已經叫蔚兒的奶娘過來了，也順便叫了夫君回來，應該很快就會到。”
衛家已經準備好奶娘，可衛老夫人張張嘴到底沒有出聲，如今賈家人明顯在防著他們，就算說了估計也不會用。
孩子還在哭，先回來的卻是衛家二夫人，隻見她腳步有些淩亂的走過來，焦急的對衛老夫人道：“母親，兒子過去的時候發現那丫鬟已經撞牆而死，想必是畏罪自殺了……”
“嗬～”冷笑一聲，張芮緊緊盯著衛老夫人的眼睛，道：“怎麼就這麼巧呢？親家母準備如何證明衛家的清白呢？”
“這……”衛老夫人也不是糊塗的，忍住想要看向二兒子二兒媳的眼神，強自辯解道：“親家母，這真的是一場意外，我跟攸兒婆媳向來融洽，府裡也都尊敬她，怎麼會有人故意謀害她？”
“沒有？沒有你們為何攔著太醫不許診治？”
衛老夫人對此毫無愧疚，理直氣壯道：“她是我衛家的兒媳，怎麼可以被彆的男人看見身子？太醫也不行！”
她是真的這麼覺得，張芮聽了覺得惡心，刷的站起來，嫌惡的說：“我實在是不想再在你們衛家待下去了！”
說完轉過頭對張氏說：“你在這兒等著老大看著處理賈攸的後事，我先帶著兩個孩子回榮國府。”
衛老夫人聽了一個箭步擋住張芮的腳步，“你要帶我的孫子去哪兒？”
張芮吃驚的瞪大眼睛，裝作不理解道：“我當然是帶你的孫子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親、家、母。”
衛老夫人嘴唇顫抖，張芮看了卻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的一把扒開她，衛家二老爺扶住母親有些不滿道：“老夫人這是仗著自己國公夫人的身份倚勢淩人嗎？”
“你們攔著我兒媳的時候不是倚老賣老嗎？！”嗤笑一聲，張芮轉過頭衝著屋子喊：“宜安，帶著你弟弟跟外祖母回榮國府去，外祖母保護你們。”
衛宜安趴在母親身上痛哭，嬤嬤使力拉起她，勸道：“小姐，老夫人叫您呢，您不為自己也得為少爺考慮考慮，再說，也得給夫人換件乾淨的衣服。”
淚眼朦朧的看了一眼弟弟，衛宜安點點頭，艱難的從母親身上離開，跟在雲嬤嬤身邊，邊走還邊回頭看著床上的母親。
張芮等著小姑娘走到身邊，牽起她的手，溫聲道：“跟外祖母回家，讓你姐姐們陪著你。”
衛宜安含著淚點點頭，衛老夫人見外孫女如此，有些憤怒道：“宜安，這是你的家，你要離開祖母嗎？”
眼淚從臉頰滑落，衛宜安看著祖母，聲聲泣血：“那祖母能給我母親主持公道嗎？”
“那是意外……”衛老夫人看著孫女的眼神，嘴裡的話竟然怎麼也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