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姨娘的信張芮就沒給賈赦看,而是重新收起來,問他:“你覺得你弟弟那裡如何能出些政績?”
“您問我我哪知道?”
說的倒是理直氣壯,張芮無奈道:“那你就讓人查些地方誌看看有什麼能拿來貿易的,收集好了告訴我,總得給你二弟些支持,否則你這個當哥哥確實是有些不顧兄弟之情了。”
賈赦說什麼“兄弟之情”隻是托詞,他和老二能有什麼感情,從小看著他裝乖賣好早就膩味他了,不過他對著母親還是笑著答應,也不能真的眼看著二弟就在那窮鄉僻壤待著,還是要儘些力的,若是再回不來,那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等到賈赦花了十來天收集好了,張芮看了看,她也不知道那些能用哪些不切實際,這事情還是要因地製宜,不過有一條,無論如何路要方便百姓來往,否則便會困住他們的心。
寫信的時候把所有他們能想到的都寫了上去,最後張芮才著重提醒了一遍,莫要急功近利,否則她也是無能為力了。
七月底,賈赦的姨娘又給大房添了一個庶子,賈赦給取了名字叫賈琮,然後就不管了。
張芮也沒什麼心思再養孩子了,反正他姨娘身體健康,就讓她養著了,反倒是那姨娘,見自己的兒子沒有被老太太抱去西院兒,月子裡就大哭了一場。
到了八月,眼瞅著賈珍要參加秋闈的日子,之前他們來信的時候也說了,以賈珍的基礎考過的幾率是五五開,張芮這心裡是盼著考神降臨能夠讓賈珍通過。
等到秋闈結束,她又盼著能儘快知道成績,可還未等到成績,先等到了史鼎。
“你是說嫂子咳血?!”張芮不敢相信,她上個月還去看過,雖然依然很瘦,但是看著還算精神,“現在什麼情況了?”
“母親如今已經臥床不起,太醫、太醫說讓我們準備後事了。”說話的時候史鼎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勉強道:“侄子來是因為母親想要見您一麵,不知您何時有空。”
張芮早早聽了史鼎說嫂子病重的消息便已坐不住,這時候更是直接說:“還等什麼,我有沒有空能有你娘重要嗎?”
讓丫鬟跟張氏說一下自己要去史家,想了想又讓人去叫了王氏一起過去,若是到時候有什麼事,她抽不開身,王氏也能幫幫忙。
一路快馬加鞭到了史家,張芮疾步奔往大嫂的院子,一進去就見史家的人全都在,見了她立即分開一條路來,讓她過去。
此時史老夫人閉著眼昏睡著,張芮走過去坐在她床邊,看著看著便想起這十幾年來她對自己的關照,不管是不是因為原主,但她承情也是事實。
這麼一個爽利強勢的老太太,如今就這麼麵色花白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鼻子一酸眼淚就差點兒掉下來。
背對著這些晚輩,張芮偷偷摸了摸眼淚,過了好久心情才平複些許,可等到大嫂從昏睡中醒來,渾濁的雙眼見到她時突的一亮,她這眼淚就再也控製不住。
史老夫人緩緩抬起手,在小姑子的手上拍了兩下便後繼無力,還嘲笑起她來,“你都多大了,竟然還~哭鼻子,讓孩子們笑話。”
張芮這臉她越是擦越濕,一生氣便直接拿著帕子捂住眼睛,抽泣道:“您當我想嗎?嗝~我都是當老祖宗的人了,還讓您惹得掉眼淚!”
“行啦,彆哭啦,我也沒辦法像、像小時候一樣……幫你這孩子擦眼淚。”
一聽到“孩子”兩個字,張芮連話都說不出,隻捂著臉泣不成聲。
史鼐和史鼎兄弟兩個見姑姑的樣子,也有些擔心的走上來想勸,張芮擺擺手讓他們走遠點兒,好一會兒才把濕透的帕子扔掉,接過王氏遞過來的另一塊手帕。
史老夫人一直心疼的看著小姑子,見她情緒穩定了,才緩慢的說:“生死有命,我這一生除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也沒有太多的遺憾,你也不要太過傷心。”
張芮搖搖頭,聲音帶著哭腔道:“我不想當著您的麵這樣的,就是控製不住,我太沒出息了……”
“我以前還囑咐你許多,可到了這一刻,心裡隻擔心你會不會有煩惱。”說著說著眼睛便漸漸有些空洞,但史老夫人還是眨眨眼試圖讓自己精神一些,“你、你誰也彆理,就快快樂樂的……聽話……”
交代完,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