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於沒能見到祖母最後一麵,內心裡是無比痛苦的,可他是一方父母官,無詔不可輕易擅離職守,便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來祭奠祖母。
而比起在外不能回來的賈璉,在京城的賈寶玉守靈之後甚至還想要去祖母墓前守孝,還未與九公主說過,賈瑚便直接否決了:“我知道你有孝心,我已經準備守孝一年,九公主又快要生產,你就算想守孝,大可以在府裡。”
瑚大哥哥不許,賈寶玉便隻能收心回公主府去,九公主正在聽琴,見到他回來還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還得在榮國府住一段時間呢?”
賈寶玉搖搖頭,有些猶豫道:“我想給祖母守孝一年,瑚大哥哥不許我去祖母墓前,能在公主府選一間屋子放祖母的靈位嗎?”
九公主聽後,隨意道:“我娘的靈位就放在公主府了,你想的話可以在旁邊的屋子設靈堂。”
賈寶玉一聽,有些高興道:“謝謝公主。”說完,他就準備去準備。
九公主卻叫住賈寶玉,看著自己因為懷孕有些浮腫的手,淡淡的問:“我快生了你知道吧?”
“不是還有三個月嗎?”賈寶玉有些不明所以。
“三個月轉瞬即逝。”九公主注視著賈寶玉的眼睛,問道:“可我怎麼覺得駙馬並不十分上心呢?”
“怎麼會?”賈寶玉有些心虛的低著頭,他就是覺得沒有真實感而已。
九公主不置可否,而是認真道:“你怎麼玩兒我不管,但若是忽視了我的孩子,我絕對不能接受。”
“這是當然的。”說完,賈寶玉又重新坐到了九公主旁邊,小心道:“那孩子的名字是我準備還是公主起?”
九公主沒想到賈寶玉如此伶俐,她剛說完不能忽視孩子,這邊就問起孩子名字的事兒了,不過這也算是目的達成,便說道:“自然是由駙馬為孩子們起名。”
賈寶玉點頭,這才與公主說了聲去準備祖母的靈堂。靈堂很簡單,隻在正中間擺放著祖母的牌位,而他隻有一個要求,便是不許陰森森的,而是有大大的窗戶可以讓陽光照射進來。
祖母一向是喜歡敞亮的地方,所以即便是為了安置牌位,他也要按照祖母的喜好準備,而幾乎不約而同的,老夫人所有的靈堂都是如此,導致以後哪怕孝期過了,大家也習慣性的有事無事便去祖母牌位前說說話。
賈寶玉說要守孝,便從靈堂準備好那一日開始,除了日常去看望公主,其他時間便都在靈堂裡。從前喜歡的東西暫時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而是增加了一個新的愛好,便是畫他記憶中與祖母相處的畫麵。
長子生下來之後,九公主問起他名字的事情,賈寶玉不知道為何,看到“芮”字時有一種特彆的感覺,總也挪不開眼,便與九公主說:“我早就想好,不論男女,都用‘芮’字為名。”
九公主既然打算由駙馬決定孩子的名字,自然是沒意見的,所以他們兩個的第一個孩子便叫作賈芮。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眾人似乎都走出了祖母去世的悲傷,賈寶玉也開始重新過自己的悠閒生活,偶爾有奇思妙想便想要去做,從前是他自己,現在便帶著兒子,九公主隻要他不帶著兒子做什麼過分的事,基本也是不管的。
而且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也不再“駙馬、駙馬”的叫,而是親昵的叫“寶玉”,賈寶玉後知後覺的並未注意到這點改變,隻是覺得九公主似乎沒有以前讓人覺得有距離感了。
有一天他突然有了探寶的想法,賈家自從祖母去世之後,兩房到底還是分了家,不過二房由王氏做主,也像當初老太太那樣,給兒子們分產不分家,賈寶玉分得的東西大部分就都搬來了公主府,隻不過他從來沒有去太過關注。
庫房裡打掃的乾淨,賈寶玉帶著兒子一進門便一頭紮進去,小賈芮跟父親的關注點不一樣,他總喜歡些鮮豔特彆的物件兒,然後就翻到了一個大箱子,下人幫著打開,就見裡麵全都是些破舊的玩具之類的。
一旁的賈寶玉聽到聲音走過來,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小時候用過的東西,沒想到竟然一直都保存著,其中有一個檀木盒子,他從來沒有見過,打開來便見裡麵是一塊兒玉,上麵寫著“通靈寶玉”四個字。
看著看著,寶玉的眼淚便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從來沒見過父親流淚的小賈芮有些害怕的問:“爹爹,你為何流淚?”
“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