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衝第一次在墓地看見霍城,就知道他是方軻的兒子。
他和方軻的眉眼很像。
他聽說方軻死後,霍廷霄就帶著兒子去了國外,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回過國。向衝也沒有想到,會在方軻的墳前遇到他。
他緊抿著嘴角,過了好半天才開口問:“你認識我?”
霍城也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你和我媽媽的事。”
向衝一怔。霍家是不可能跟他說方軻的事情的,他是從哪裡聽說的?
霍城把隨身攜帶的打火機了拿出來,問對麵的男人:“這個打火機是你的吧?我在我媽媽的衣物裡找到的。”
向衝怔忡地看著他手上的打火機,那是一個隨時可見的廉價打火機,但他知道,那是他的東西。
他送給方軻的,算是定情信物的東西吧。
想到這裡,向衝不免自嘲地笑:“沒想到她還留著。”
霍城抿了抿唇,直視著他道:“我媽媽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向衝沒回話,他從兜裡摸出一包間,抖出一根,叼在嘴裡點燃。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就連向衝吐出煙圈的動作,都宛如是慢鏡頭在眼前播放。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聊。”
霍城問:“去哪兒?”
向衝想了想,說:“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家。”
“不行。”霍城想也沒想地拒絕了,向衝的底細他們還不清楚,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到也無妨,但是他身邊還有沈綰盈,他不能帶著她去冒險。
“我們找家餐廳坐下聊。”
向衝笑了笑一下,像是知道他的顧慮:“我都行,地點你定。”
霍城選了天下居,還定了個包間。向衝抬頭打量著天下居的大門,嘴上掛著懶散的笑:“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是不一樣,隨便聊個天,都要選這麼高檔的地方。”
霍城麵無表情地道:“我本來想選高級會所,但你不是會員,人家不讓你進。”
向衝:“……”
“走吧。”霍城沒有理會向衝,側頭跟身旁的沈綰盈說。沈綰盈點了點頭,跟他一起走了進去。
天下居的迎賓每天都會跟紳士名流打交道,見到霍城和沈綰盈這樣的少爺小姐,她們一點都不奇怪,倒是向衝這樣打扮的人,難得在天下居見到一次。
但天下居的迎賓都是十分專業的,儘管心裡對向衝感到好奇,但麵上沒有表露分毫,十分周到地將他們領到了包間。
茶點上來之後,服務員退到了包間外,還幫他們輕輕帶上了門。
沈綰盈和霍城坐在一側,向衝坐在他們對麵。三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包間裡安靜得有些
沉悶。
向衝下意識地又拿出一支煙,正想點燃,就被霍城阻止了:“不要在這裡抽。”
向衝的動作頓了一下,先抬眸看了看他,然後視線才移到他身旁的沈綰盈身上:“你介意?”
沈綰盈笑笑道:“有一點兒。”
向衝把煙放到桌子上,看著對麵的霍城:“你倒是挺會為女朋友著想啊。”
霍城沒有說話,向衝把玩著手裡的煙盒,狀若無意地問他:“你知道你媽媽最愛抽什麼牌子的煙嗎?”
霍城的眸色一沉,看著他道:“我媽媽不抽煙。”
向衝哼笑了一聲,嗓音裡帶著些諷刺:“你媽媽最喜歡抽霧夕的女士煙,粉紅色那種。”他說著,把霍城放在桌上的那個打火機拿起來,慢慢摩挲著機身上的雛菊印花:“當年我就是用這個打火機,幫你媽媽點燃了手裡的煙。”
那是向衝24歲的事了,他當時正在清南巷一個酒吧當駐唱,勉強維持著生計。
他從小成績就不好,高中畢業後就一個人來了A市打工賺錢。因為年齡太小,也被人騙過,最困難的時候,他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好幾個晚上。
後來他在酒吧找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他是想正經當服務員的,但總有女客人想泡他。後來酒吧來了一個闊太太,一定要包.養他,說實話,給他開出的條件還有那麼點誘人。
但向衝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他覺得自己被侮辱了,非常生氣地拒絕了闊太太。
第二天,闊太太把酒吧買了下來,做的一件事就是開除向衝。
向衝去找她理論時,她還對他動手動腳,說隻要他願意跟著她,他想要什麼都買給他。
向衝當時隻說了四個字,去你媽的。
離開酒吧後,他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清南巷,隻不過這次是被酒吧老板看中,讓他在酒吧裡當駐唱。
向衝壓根就不會唱歌,他連五線譜都認不全,但老板絲毫不介意,就讓他站上去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