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南身後的狗腿子們紛紛發出杠鈴般的笑聲。
圍觀群眾也或是附和，或是可憐地給桑若投去同情的目光。
“……”
桑若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了伊南公爵一眼，心道我本來就沒準備進那個大門。
費斯伯爵緊跟著兒子下車後，也被騎士學院門口的大陣仗給鎮住了，雖然知道兒子在學校的名氣不小，是個風雲人物，但沒想到居然一個露麵就引來如此多人的圍觀。
不過正事要緊，費斯伯爵怕兒子被奚落得太狠，承受不住跟人爭執起來，趕緊拽了拽他，指著後頭的測試點小聲道：“是那邊，那邊，你彆弄錯了。”
桑若“哦”了一聲，然後就轉身朝背後金碧輝煌的巫師學徒測試點走去，費斯伯爵見兒子說走就走，也趕緊跟上。
伊南公爵本來想著桑若會在自己的奚落麵前，如何如何羞窘，如何如何難堪，如何如何沒臉見人，如何如何灰溜溜地被他氣走……卻沒想到，桑若根本沒接話茬，下車後，竟隻是掃了他們一眼後，就直接往對麵走去了……
往對麵走去了……
伊南公爵的手僵在半空。
身後看熱鬨的騎士學院的學生們，呆愣片刻後，一片嘩然，顯然都很是莫名其妙。
“桑若·蘭西爾，他進了巫師學徒的測試點？”
“他去那裡做什麼？”
“難道他不是來騎士學院做身體測試，而是來做巫師學徒的精神測試？”
“這簡直荒唐，他不是個騎士麼，有沒有巫師學徒的天賦，早就該知道了，這麼大了還測什麼？”
不止是騎士學院的學生們，連周圍幾所學校遠遠圍觀者看熱鬨的學生們，也都是一臉懵逼地看著桑若朝著騎士學院的對麵而去。
伊南的狗腿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問：“公爵大人，你看我們現在……？”
僵了半響的伊南公爵好像突然上了發條一樣，跳腳怒道：“我們什麼我們！還不跟過去看看！我就不信了。那個桑若剛剛被廢了氣海斷了騎士前途，這一轉眼，還就能成為巫師了不成？定是醜人多作怪！”
“是是。”
“桑若，你彆跑！我倒要看看你搞什麼鬼。”伊南公爵說著就在狗腿子們的簇擁下，朝著桑若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原本堵在學院門口看熱鬨的學生們，見熱鬨走了，麵麵相覷了一眼，也多半跟了過去。
·
巫師學徒的測試點，隻是擺著的一個門麵，基本上十天半個月也等不到一個人來，畢竟有錢做測試的家庭就那麼多，而一些付不起金鴿的貧民，多半會在三年一次的統一測試中下功夫。
外頭的接待員正閒得無聊，就看到了桑若。
“來做測試？這麼大了，以前沒做過？叫什麼名字？”
桑若還沒說話，費斯就接過話頭遞了枚金鴿過去：“以前做過測試，不過最近我兒子發生了一些變化，想要再做一次。”
接待員頓時一訕，這種明明有了結果還不死心得，也不在少數，一般他們想拒絕也就拒絕了，不過閒的無聊，也無所謂了。
接待員衝著費斯搓了搓手指，費斯會意，有些肉疼地又掏了枚銀鴿過去。
接待員臉色一變，低罵了聲窮酸，還是收下了銀鴿：“進去吧。”
桑若前腳剛走，接待員又聽到後頭傳來一陣喧嘩聲，然後就看到一堆人湧了進來，頓時呆在當場：“你們也是來測試的？”
桑若打開門朝外走去，空蕩蕩的走廊上，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剛剛還在跑的腳步聲，在桑若出現的瞬間停了下來，仿佛一隻在暗處踮著腳躲藏的小貓。
桑若凝視著腳步聲消失的方向，雖然沒有看到什麼東西，桑若卻說：“我看到你了。”
噠噠噠噠噠……
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出現，回蕩在空蕩的走廊上，那腳步聲似乎在桑若身前地板上，又似乎在牆上，更似乎是在天花板上，好像有個什麼小東西，胡亂地亡命奔逃著一般。
桑若不緊不慢地跟在那腳步聲後，直到走到了一扇門前，停下腳步。
可憐的。
桑若似乎都感覺到了那門後那小動物，倒抽涼氣捂住了嘴，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驚慌恐懼，無處可逃。
桑若麵無表情地將門推開，透過門縫漏出來的光，他看到腳下自己的影子正在發生古怪的變化，頭上拉長的角，身後張開的翅膀，就像剛剛桑若在鏡子中看到的那個倒影一樣。
桑若並沒有被自己變化的倒影嚇倒，但是……
“啊——！”
從屋裡傳來的高亢刺耳的尖叫，瞬間穿透了桑若的身體，桑若感覺到一股古怪的波紋，仿佛水一樣，隨著那恐懼的尖叫湧入他的身體，滌蕩著他的肉身和靈魂……很舒服。
這一瞬間，桑若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很久沒有休息，精神緊繃到極致的人，忽然放鬆了下來，回到了母胎之中……
桑若晃神片刻，強製自己清醒過來後，而後伸出手拍在自己的肩上。
和塞尼爾一起混了這麼久，桑若已經能夠很好地在夢中控製自己，並被教會了一些小手段。
很快，一團仿佛果凍的灰褐色光芒，就被桑若吸了出來，凝聚到他的掌心中。
桑若凝視著手中的光團，這……是什麼？
·
“嗚哇！”
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柔軟的被窩舒服得桑若完全不想起床，不過不遠處傳來的尖銳哭聲，吵鬨地人睡不安生，那是住在桑若不遠處的小堂弟，奧裡·蘭西爾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