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喚了好幾聲,熟睡中的少年,睜開朦朧的睡眼,嘟囔問:“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就這麼討厭我嗎。”
因為尚未清醒,他嗓音有些悶,但委屈之意,溢於言表。
談馨先前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此時,被那雙漆黑的蒙著霧氣的眼睛看著,竟產生了一絲歉疚。
她垂下眸,道:“對不起。”
季宴定定地看了她幾秒,問:“說對不起的意思,是默認了討厭我這件事?”
不等談馨回答,他站起身。
他的身量很高,一身勻稱的結實的肌肉,可以輕易地將這個女孩納入懷抱裡,但他伸出手,隻是揉了揉女孩錦緞似的發絲,指尖微涼,他眼裡露出一個極溫柔的笑。
“不用道歉,因為不是你的錯。”
談馨一怔,看他將自己摔到床上,連外套都沒有脫下,蓋上被褥就睡了。
她立在原地,忽然覺得很難過。
原來,難過這種情緒,是可以傳染的。
討厭麼。
這個被留在時光深處的男孩,曾經一度是她的救贖,怎麼會討厭。
隻是,她已經不敢再心動了。
***
談馨回到談家老宅,在從前的房間裡睡了一晚。
她一直沒開燈。
這個房間,是她初中以前住的臥室,留下了太多童年的痕跡,不論是她的,還是季宴的。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打開後,堅定的心,一定會動搖。
他們小時候,和彆人家的小孩一樣,會吵,會鬨,會發生矛盾,會冷戰,也會笨拙地和好。
有時候鬨得凶了,她不理他了,季宴就用園丁叔叔的爬梯,爬上二樓她的窗戶,往她房間裡撒糖果,巧克力,還有彆的小零食。
她一打開房門,就會看到地毯上灑滿了彩色的包裝袋。
他從小就很愛麵子,犯了錯,不會直接道歉,而是用彆的方法表達歉意。
有次,她刻意沒把糖果收下。
季宴就一直往裡放,一連好幾天,什麼動靜都沒有,他著急了,問她為什麼不收。
談馨道:“我怎麼知道是你放的。”
季宴噎住,這才彆扭地道歉。
窗戶正對著月亮,清冷的月光灑在室內,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溫柔。
談馨抱膝坐在牆角,身邊擺著好幾個粉色的鐵盒,裡麵裝滿了亮晶晶的,漂亮的糖紙。
如果,一直是小時候,該有多好。
他們之間,不必在乎誰愛誰,誰不愛誰,誰對不起誰。他們隻是他們,把對方看成最重要的人。
***
次日清晨,談馨的二嬸敲門,把她叫醒。
談二嬸是個國企經理,脾氣衝,但是刀子嘴豆腐心,對女兒要求也嚴格,以至於雅雅長這麼大,誰都不怕,就怕她媽。
二嬸道:“今天一早,你外公家裡就來人了,說要接你過去住兩天。”
談馨一愣,知道是她媽安排的。
葉嵐已經打算跟談耀威徹底斷乾淨,自然不想讓女兒再回那個家。
她點頭,道:“好,我馬上收拾好下樓。”
談二嬸道:“不用急,吃過早餐再回去吧,我等下上班,跟你們一起。”
雅雅跟她媽一起進來的,聽到談馨要走,立刻抱著姐姐的腰,不肯鬆手。
她不高興道:“姐,彆急著走好不好,不能多住幾天嗎?我們都好久沒一起玩了。”
談二嬸走上前,拎著小丫頭的一隻辮子,提醒道:“這個月才去你大伯家住了一周,轉頭就忘了?回屋寫暑假作業去,彆耽誤你姐洗漱。”
雅雅道:“九月才開學呢,而且,我同學他們都沒寫完!”
“不寫作業也可以,這周的書法課,舞蹈課各加一個課時。”
“媽媽,我寫還不行嗎……”
小姑娘撅起嘴,顯然是不高興了,談馨朝她做個口型:“下回再跟你玩。”
小丫頭立刻就笑了,跟談二嬸一起走出去。
吃過早餐,談馨上了葉家的車。
雅雅趴著車窗,說:“姐,咱們拉鉤,下回要跟我玩哦。”
她伸出小拇指,一臉認真,談馨用自己的勾住她的,在小姑娘臉蛋上親了一下。
“好,姐下回一定陪雅雅玩。”
雅雅一向話多,話匣子打開,根本收不住。
談耀庭原先還忍著,見她越說越遠,甚至說起了下回見麵,要穿什麼顏色的裙子,夾什麼發卡,終於忍不住,讓保姆把她帶回屋去。
他有些不自在,對侄女道:“小馨,不管發生什麼事,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累了就回來。”
談馨頷首,道:“謝謝二叔。”
她這樣懂事,談耀庭除了苦笑,也說不出彆的話了。
車子啟動,談馨無意間看了一眼後視鏡,在她家院子外的榕樹下,立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
他挽著半截衣袖,雙手插在兜裡,看著這輛車。
是季宴。
他穿著昨天的衣服。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