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談馨轉醒過來,天已經亮了。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 床頭的矮櫃上擺著一瓶插花, 淡淡的香氣。
一名護士走進來, 見她醒了, 驚喜道:“小姐, 您感覺怎麼樣。”
“我怎麼會在醫院。”
護士小姐笑道:“是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送你過來的,緊張得不得了,急診科的大夫都到了, 沒想到隻是感冒, 還有一點低燒, 休息兩天就好。”
談馨揉了揉額角,腦袋裡混沌不清。
她問:“他人呢?”
護士道:“在走廊接電話呢,咱們先量一量體溫。”
談馨掀開被子下了床, 腳下發軟,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快步往外走去。
“這位病人, 您現在不能……”
談馨推開門, 眼前驀地出現一堵人牆,她腿腳虛軟,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男孩熟悉的清爽氣息, 取代了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讓她心神一鬆。
他還在, 還沒有結束。
季宴摟住女孩的細腰, 扣在自己懷裡,勾起唇,道:“一醒來就投懷送抱,嗯?”
談馨臉一紅,瞪他:“不許胡說。”
季宴把她打橫抱起,一路送到病床上,標準的公主抱,看得一旁的護士小姐少女心蕩漾。
“該量體溫了。”
季宴接過體溫計,道:“我來吧。”
談馨乖乖放在腋下,小心地觀察他的神色,她隻記得,她求季宴不要結束,可是季宴還沒給她答複。
他說“生日快樂”,可她想聽的,不是這四個字。
是另外四個字。
季宴被她濕漉漉的眼神盯著,胸口一軟,湊到她麵前,道:“為什麼一直看我?”
談馨道:“你是什麼想法。”
季宴一愣,隨即勾起唇,壞笑道:“想法?你這麼看著我,我當然是想親你。”
“……”
談馨氣惱道:“我是認真的。”
季宴道:“我也不是說笑。”
兩個人對視片刻,忽然想起還有彆人在,同時彆開眼,護士小姐乾笑兩聲,做完檢查,麻溜走了。
談馨問:“我媽知道嗎,我在醫院的事。”
季宴捏著她的臉頰,笑道:“現在知道害怕了,昨晚不是很帥氣嗎,不管不顧偷跑出來,大雪天就坐在地上,一點也不顧及,擔心你的人是什麼感受。”
談馨不自在地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
“你有數?那最後暈倒的人又是誰?病成這樣,還跑出來找我,不全是因為內疚吧,馨馨,你喜歡我了嗎。”
談馨眨了眨眼,道:“如果是呢,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了,你會不會回心轉意。”
她的嗓音漸漸低了下去。
季宴皺了下眉,“回心轉意”是什麼意思。
談馨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決心。
她望入那雙純粹的,黑色琉璃般的眼眸,鄭重其事地,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回到最初,她和他,還是最初的少年模樣,談馨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喜歡你。
如果,她那時說了,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他還會消失嗎?
她還會失去他嗎?
或許,他們早已經過上幸福的生活。
跨越這十年,她隻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季宴這個人,非常非常喜歡談馨。
是他橫衝直撞、跌跌絆絆的喜歡,給了她勇氣。
花瓶上落下一片淡粉的花瓣。
季宴握了握拳頭,半晌,沉聲說了一句:“話一旦說出口,就絕不能收回。”
談馨咬住唇,“所以,你還是要結束嗎?”
季宴不明白,談馨口中的結束是什麼意思,他已經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一貫靈活的大腦,已經陷入徹底的死機。
他一把握住女孩的細腕,跟著本能,把她拖進自己懷裡,胸口起伏劇烈,就像長跑過後,胸肺的空氣被擠壓殆儘,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能向他供給氧氣的,隻有名為“談馨”的存在。
隻有把她摟得更緊,更緊一些,才不會讓她逃走,才能繼續呼吸,繼續存活。
懷中的身軀嬌軟,馨香,像是最迷.人的烈酒,僅僅聞到氣味,已經讓他醉的不省人事。
極度虛幻的感覺。
就像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忽然遇到一片綠洲,他最先做的,是擦了擦眼睛,確定眼前出現的,不是幻覺,而是切切實實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