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相處時間長了，當歸跟經紀人也混熟之後，說話也漸漸沒了一開始的拘謹。
經紀人冷笑：“你現在要是還不回家準備你的日常Vlog，信不信現在老板就坐飛機過來抽你丫的？”
當歸：“……彆嚇我，老板怎麼可能會坐飛機過來……”
經紀人雙手抱肩：“怎麼不可能，這次視頻大獲成功，老板已經決定親自來找你的嘉禾大神開慶功宴了。”
當歸她不想走，央央的問：“既然是慶功宴，我是不是也可以參加？”
經紀人看著一臉天真、瞪大雙眼，期冀的看著他的當歸，冷笑道：“你這個已經鴿了三十天常規Vlog的鴿子，你覺得老板到時在深雲居裡看見你，會表示歡迎嗎？”
當歸嚶嚶哭泣：“我不是，我沒有，我隻是在嘉禾大神這裡小住了一會會而已。”
經紀人直接把行李箱拉到當歸麵前：“麻溜的起來收拾，趕緊的！”
“嚶！”
最終，當歸也是沒能拗得過經紀人，一臉不舍的拉著行李箱出門。
站在二層小樓上，當歸望著遠處已經綠意一片的深雲居，都快哭了：“我親眼看著這片土地從荒蕪到長出幼苗，青菜長大……可現在還沒親手收獲第一批種子，我就要離開了。”
經紀人再次冷笑：“嗬！你還想留到這裡收種子？”
當歸不說話了，她愁眉苦臉的跑去跟嘉禾大神道彆，那小臉皺的讓林故淵想起了他還沒來得及刨來的醜橘樹，也不知現在橘子成熟了沒有。
林故淵送走當歸跟她的經紀人後，便給徒弟邵元打了個電話，大概問了一下。
邵元接了電話，原本還挺驚喜，但沒想到師傅剛嘮兩句就問起他莊子裡的橘樹，邵元有些委屈：“師傅，我還想跟你講講我這山水居最近的成績呢。”
林故淵好笑道：“好好，那你先講講你的山水居。”
自打林故淵動身前往雲省後，江市的雨水就更多了，還有兩次特大暴雨，城區裡不少下水道都被衝垮，這樣背景下東郊那一片的莊子自然都沒什麼生意。
邵元的山水居因為是重新改建的，裡麵下水防水什麼都用的新材料，還算是能經得起考驗，但旁邊有幾家莊子就倒黴了，據說莊子裡麵都被完全衝垮，花花草草什麼一片狼藉，根本就沒辦法招待客人，被迫重建。
好在是十月以後，雨水漸漸少了起來，他們排水挖溝，準備重建莊子，連帶著在這方麵有經驗有成就感的邵元也被請去給他們當指揮。
邵元得意的道：“師傅，你是不知道，當初我還說準備花個大幾萬請你來給我當設計師呢，現在他們好幾個莊子也準備花大幾萬的要請我當設計師。師傅你說，我要是真去給他們設計了，設計費是不是還要分給你一半？”
林故淵失笑：“那倒不至於，你拿著給孩子買奶粉去。”
邵元聲音敞亮：“他哪兒能喝的了那麼多奶粉嘛！”
一說起孩子，邵元就跟大多寶媽差不多，話題一個勁兒套著孩子算扯不開了，他笑盈盈的說：“最近娃應該是到了要吃輔食的月齡了，他老饞莊子裡的飯菜，奶粉都喝不香了哈哈。”
好一會兒，邵元才又說起東郊近況：“因為暴雨衝毀，這邊偏遠處有個莊子的老板準備把莊子轉手不乾了，但因為他那莊子位置實在太偏，都沒什麼人願意租。我們附近幾個開莊子的就打算合夥把他那邊的地給租下來，到時候專門用來種菜。”
一說起這個，邵元才露出本意，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附近莊子老板是打算等你今冬開始賣種子時搶購一波，到時用來種。我就尋思著我是你徒弟，能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林故淵笑道：“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邵元賠著笑不說話。
林故淵：“給你開後門賣給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加錢，先出個兩倍的吧。”
邵元一喜，師傅這根本就不是懲罰嘛！他趕緊答應，不要錢的馬屁直接吹起來。
兩人說話時，邵元就已經開車往林故淵的莊子去了，現在邵元的目的達成，正好就到了莊子西邊的側門。
當時走前，林故淵給他撇了一把鑰匙，這會兒隔著電話，林故淵還能聽見他轉開門鎖的細微聲響，隨後，邵元繼續開車往前，到了山腳時，他“哇”的一聲。
“怎麼樣？”林故淵有些沒信心。
邵元驚訝的道：“情況還不錯欸，樹上已經掛了不少果子。嗯，我摘一個嘗嘗……欸！味道還真不錯，甜絲絲的，稍微有些酸。”
隨後，邵元直接拍了個短視頻給林故淵V信上傳過去，視頻裡橘子樹精神勁兒都還行，連綿的陰雨天氣雖說給橘樹造成一些影響，但現在看來並不算很大。
接著，邵元又拍了個他撥開的橘子內瓤的小視頻，橘子裡頭果粒顆顆分明，圓潤飽滿，稍稍用力一掐，汁水便從薄如蟬翼的細胞皮迸濺而出，果實色彩濃鬱，一下就把邵元的手指也染上了橘子專屬顏色。
邵元對這橘子讚不絕口：“今年咱們隔壁雲台市的橘農算是賠大發了，我老舅貪便宜在路邊買了兩毛錢的雲台橘子，酸的人直掉牙，相比之前同樣遭受這樣天氣的師傅你家的橘子，就還是很甜的。”
林故淵知道他是有濾鏡，笑道：“肯定吃著會酸，陽光多曬曬橘子吃起來才甘甜，今年咱們江市天氣不好。”
“但是已經很棒了呀！”邵元對師傅是無比的崇拜。
師傅就是師傅，頭一次種橘樹，還在千裡之外根本就沒怎麼照料，橘子樹居然都長的這麼好，比超市裡兩三塊一斤的普通橘子好吃多了。
“對了，我給師傅你發一些過去嘗嘗唄。”邵元覺得，師傅就是太不相信自己了。
雖說沒怎麼照料，雖說天氣不好，但種出來的橘子就是好吃的呀，比超市普通橘子好吃不知道多少，皮跟絡那麼薄還不發苦，吃起來稍微一咬就跟喝果汁一樣汁水在嘴裡四處蕩漾。
平常高檔水果店裡的醜橘都要六七塊呢，還不見得有師傅這裡的品質這麼穩定……沒錯，就跟林故淵打電話這功夫，邵元已經連續吃了五六個橘子了。
要知道，林故淵種的品種醜橘，這種橘子個頭相當大，基本上都有個成年男子沙包樣拳頭大小，一半個頭的約莫是六七兩重量，就算是刨去果皮，邵元也吃不少了。
吃完橘子，邵元把果皮埋到地下，隨後用腳跺跺實，用衣裳兜著摘了一大包，最後乾脆說：“師傅你等著，我回去拿個筐來。這橘子座果率還挺高，我乾脆多給你發些，你在那邊要是有認識的新朋友了，也可以分享，或者回頭你在C站抽獎送粉絲也成。”
林故淵笑笑：“成！”
掛斷電話，邵元就立即回莊子裡找了好幾個塑膠水果筐，直接招呼兩個員工上陣，一下給林故淵摘了五大筐子，最後找了個物流發特快，寄去雲省。
橘子這種生鮮要想寄快遞，那肯定隻能摘八成熟以前的，要是摘全熟的就太軟，在路上稍微一顛簸破損了，就容易發黴腐爛。特彆是橘子為了保鮮，還大多連著短短的枝條，太熟的橘子皮薄，稍微被旁的橘子梗戳破了，損耗就太大。
是以，給師傅摘了好幾筐醜橘後，邵元跟他的員工們看著樹梢上已經徹底成熟的橘子，饞的直漏口水。
好在是邵元跟林故淵打電話溝通後，林故淵叫他看著把橘子都摘了免得浪費，員工們一聲歡呼，立馬就回山水居再準備筐子。
邵元得了師傅家的醜橘，立馬就在朋友圈發照了。
許多老熟客是知道山水居之前樣子的，後來再次去新山水居吃飯時更是沒少聽他這個老板吹噓他的師傅有多厲害，把他帶的這麼優秀，送他的花草種子多麼多麼優良，他才得以建設出如今的如詩如畫山水居。
這次，老熟客們看邵老板朋友圈發的照片配的文字，紛紛表示好奇：頭一次聽說邵老板師傅家是種橘子樹的，也不知種花草那麼厲害，種果樹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於是，不少人就直接在V信上跟邵元預定，準備近兩日就親自去山水居品嘗品嘗邵老板師傅家的種樹手藝！
邵元把他V信聊天記錄給林故淵一發，得意的說：【師傅，他們都好奇你種的橘子呢，你準備賣多少錢一斤？回頭賣果盤賺了錢，我轉給你哈】
林故淵沒想到之前還是個新手老板的邵元，現在才多久居然已經在他新聘的經理帶攜下居然已經越來越像個成熟的商人了。
不過，林故淵思索後，還是決定告訴邵元，橘子免費。
哈？
邵元直接一通電話給師傅打過去：“怎麼就免費呢？多多少少你賺點錢嘛，少了當油費也行。況且我看師傅你那橘子座果率高，現在才剛進入盛果期，估計接下來還有不少收成呢，總不能都免費送了吧，要虧不少錢哩。”
林故淵堅持：“送了吧，或者象征性收個一兩塊錢，算是給負責這份工作的員工發個獎。”
“不是……”他們這邊走的是農家樂路線，莊子裡的菜價錢不便宜，但同樣的分量也大，平常上個果盤基本也都是兩三斤的量。
兩三斤的橘子就象征性的收一兩塊？
雖說徒弟成個合格的商人林故淵應該為他高興，但他這個當師傅的本身就不是個合格的商人，林故淵歎了口氣，道：“今年的橘樹我基本也就沒怎麼管它，種出來的橘子肯定是達不到我心理預期的，賣我是拿不出手的。”
邵元頓時不知道要怎麼講了。
隨後，林故淵又說：“算是交個朋友吧，你看著來。”
“好吧。”既然師傅都這樣說了，邵元也隻能照辦。
邵元：“那就賣一塊錢吧，每桌限量一份，一份三斤足量，賺的錢給負責做果盤的員工發個小獎。”
林故淵：“行，那就這樣說。”隨後便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來邵元莊子裡吃飯的食客們，就見識到了一元一個的果盤，本來還不相信，沒想到一問老板，還真是這樣，大夥兒咋舌：邵老板這是要轉行做慈善了？
要知道，東郊這邊莊子的菜價都不便宜，像是一鍋土雞燉菜，基本上也得一百出頭，就連一盤時蔬小炒基本上也是二十多。
在這樣一份高菜價裡，突然出現這麼一個一塊錢一份的果盤，大夥兒紛紛表示：來一份嘗嘗！
難吃不虧，好吃血賺嘛。
偏偏，就有人是杠精，餘可進一臉不屑：“這是老板家有雲台市的親戚，幫他賣滯銷的橘子了？”
齊雷是看過邵老板朋友圈的，他好脾氣的給同事解釋：“這應該就是邵老板說的他師傅種的橘子。”
餘可進挑眉：“不是說邵老板師傅是個專門做園藝的大師麼，怎麼改行去種橘子了？”
齊雷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我看邵老板朋友圈把他師傅種的橘子吹的天花亂墜。”
餘可進表示不屑：“吹吧！反正吹牛不要錢唄，鐵定是他師傅改行種橘子偏偏遭遇幾十年難得一見的爛天氣血虧，找來他徒弟幫忙賣橘子。”
一行人都是一個電視台的，這會兒餘可進惡意揣測邵老板的師傅，引來不少人側目，搞得他們多少有些尷尬，便也不跟餘可進搭腔。
餘可進還在自顧自的說著：“不過嘛，一塊錢一份，倒也算他識相，你們是不知道雲台市那邊災情多嚴重，好多橘子都泡在地裡爛了也沒人管，多少果農哭天抹淚的，嘖嘖！看著心酸呐。”
就在他說話時，員工端著一個果盤上來，隻見上麵擺的都是成年男□□頭大小的醜橘，一個同事精神一振，笑道：“居然是醜橘啊，這次咱們可賺了。”
餘可進不滿：“怎麼是咱們賺了呢，咱們新聞人就要務實，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好吃？萬一是在雲台市種的賠錢貨……”
餘可進正說著呢，就見四周同事吃了橘子後，一個個的伸手直接往果盤裡摸，這是個什麼情況？
手裡的還沒吃完，就惦記著桌上的？餘可進懷疑他的同事們是不是城市出身了，怎麼這麼沒出息……
這時，餘可進也已經扒好了手裡的橘子，掰了一瓣往嘴裡送，牙齒稍稍用力一咬，薄薄的外皮就破了，隨即裡麵豐盈甜美的果汁就瘋狂的往外溢，橘子特有的清香甘甜瞬間就充斥他整個口腔。
果汁還在繼續蔓延，到他喉頭，餘可進不禁咕咚一聲，把這份甜美咽下，隨後整個胸腔裡都是橘子清香，沁人心脾，橘子香又自下而上的往上翻，好似這一陣他整個人頭腦都清明了好多。
“好吃欸！”餘可進品味著淡淡的後味的酸。
他這會兒驚喜的表情可跟剛才那不屑一顧勁兒仿佛不是一個人。
接著，餘可進就發現，同事們都吃著一個，懷裡揣著一個——就他，隻手裡孤零零這麼一個橘子，要是吃完了八成就沒了。
“不是，你們怎麼都這樣啊？”餘可進不滿又委屈。
不帶這麼玩兒的，好吃的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哪兒又跟他們這樣吃著手裡的還扒拉盤子裡的？
齊雷淡淡的道：“大家看你好像不太喜歡吃橘子，正好我們每人再分一個就能把果盤撤下了。”
接著，另外一同事也道：“瞧，上菜了，山水居這邊菜的分量大，盤子也占地方，暖房裡頭桌子都小，咱們得提前給上菜騰桌麵。”
餘可進突然感覺自己剛才好像不該這麼傲慢的，他後悔極了。
餘可進看見山水居老板，口氣有些衝的跟他發脾氣：“你家橘子明明挺好吃的啊，怎麼才賣一塊錢，搞得好像是雲台市那邊的淹貨似的。”
邵元剛就聽見這杠精對自己師傅能力的胡亂揣測，他就等著這人打臉呢，這會兒居然還敢來問他是個怎麼回事？
邵元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師傅說了，他今年沒把橘子樹種好，結的果子他不滿意，本來想送給大家交個朋友來著，但後來想想我家員工摘桔子挑橘子洗橘子挺辛苦的，這一塊錢就當是我家員工的辛苦費。”
餘可進：“……”什麼？這麼好吃的橘子居然還不滿意？這是啥家庭啊，難不成天天給高檔水果店供貨的？
邵元則是把餘可進這個杠精懟一頓後，輕飄飄的去了彆桌跟老熟客碰酒，餘可進遠遠的還能聽見邵老板那邊的食客在大聲說著些什麼：
“邵老板你這師傅牛啊，這麼好吃的醜橘跟超市裡賣的都差不多還還吃呢，怎麼他還不滿意？”
“邵老板，你師傅還缺朋友不？特彆能吃特彆能誇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