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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刺骨的烈風刮在人臉上,就跟刀子刮骨一般。
青山上的遊客漸漸少了,臨近年關,還有更多的遊人背起行囊準備回家過年。隻是青山公路上,卻有一輛騷紅的SUV逆而向上。
趙家墨有些害怕,他本想一周前就動身上青山接毛小慧到海市過年,但沒想到兩邊家庭卻因為他到哪兒去過年而爭了起來,趙家墨安撫了養父母的情緒,還得顧忌親生父母的心情,等兩邊都平靜下來後,就已經臘月二十三了。
今天是小年,毛小慧如往常一樣,窩在房間裡煮了些奶茶,看著電視裡的綜藝節目。
因為格桑小鎮地理緣故,這裡冬天並不冷,氣溫在十度以上,火爐燒的通紅,屋子裡很是暖和,毛小慧還熱的脫了外套。
爐子旁邊放著兩個烤得裂皮的土豆子,土豆外皮炸開,露出裡麵黃黃的鬆散的肉,絲絲縷縷的土豆清香便在空氣中飄蕩,毛小慧用小匕首把土豆對半切開,土豆切麵上撒了把自己做的奶酪。
這是毛小慧最近在網上看到的達人分享的食譜,據說用嘉禾大神家的土豆子來做吃著最香。
空氣中漸漸彌漫起奶酪濃鬱的香,兩中香氣交織纏.綿,一會兒,奶酪被烤得有些焦焦糊糊的味道,更香了。
毛小慧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達人果然誠不欺她,光是聞著就知道肯定好吃,毛小慧捧起半拉土豆,用力的吹吹,隨後大口吸氣時便被濃濃的香味搞得有些耐不住了,她也不怕燙,用匕首扒拉著小口小口的吃著。
電視裡傳來綜藝節目主持人和嘉賓們吵鬨的笑聲,屋子裡是嗶啵嗶啵的炭火爆裂的小動靜,連帶還有外麵呼嘯的風,以及直往鼻孔裡鑽的食物的香氣。
按理說這應該是一個充實的小年了,但不知怎地,毛小慧望了眼身旁的手機。
這半年來,她已經習慣了那個叫做趙家墨的人天天發來的各中騷擾信息,明明就是很無聊無趣的話,可不知怎地這一周來他突然不怎麼發了,毛小慧還感覺有些不適應。
還記得昨天趙家墨突然在V信裡跟她說,要跑來青山找她,毛小慧是怎麼也不肯相信的。
但當玻璃窗外麵突然出現的趙家墨已經陌生的臉時,毛小慧突然笑了——好端端的,怎麼人就傻了,開始出現幻覺了?
趙家墨看著窗子裡頭捧著土豆吃的賊香的毛小慧,心情有些崩潰!
自己在V信裡天天跟她表白,各中逗她開心,本還以為再冷硬的心都要被他捂化了,誰他.媽的能想到自己千裡迢迢的跑來跟她一起過年,這女人居然連門都不給他開?!
趙家墨敲了半天的門,感覺自己心裡開始崩潰了。
就在他開始懷疑人生時,看見房間裡的女人動了。
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左手手裡還握著個冒熱氣的土豆,不緊不慢的走到門口,走半路上還右手撓撓她微微有些出油的頭發。
突然,趙家墨麵前堵著的門就開了,帶著熱烘烘的空氣和噴香的土豆奶酪的香氣,以及毛小慧有些懵逼的、傻乎乎的話:“咦?”
“你怎麼來啦?”毛小慧問。
趙家墨從門縫中擠進去,他到屋後立即把門關上,跺跺腳:“外麵可真冷!”
可不是麼,他在車裡一路都有暖氣,又怕長途開車半路瞌睡,外套都脫了,就著一件薄薄的毛衣,等到地方時他又一門心思要去見毛小慧,連衣裳都忘記穿。
偏就這個沒心肝的女人半天都不給他開門,凍得他一管鼻涕往下淌。
毛小慧還沒反應過來,看著進屋就直奔桌子摸衛生紙的男人,再次不解的問:“你怎麼來了?”
趙家墨無語:“姐姐!你是不是在山上信號不好?我昨天早起都跟你說了,我要上山來找你過年!”
毛小慧:“……”
說實話,毛小慧當時看了就沒信,打心眼兒裡就沒相信他的話!
看著趙家墨,毛小慧慢騰騰的“哦”了聲,道:“你還真來啊?”
趙家墨突然想給這姐姐跪下,怎麼,他都說了半年了,她怎麼還不相信?
看趙家墨一張接著一張紙的擤鼻涕,毛小慧突然良心發現給他煮了杯熱融融的奶茶塞他手心裡,問:“我給你煮點薑茶祛祛寒?”
趙家墨一路上都沒停下來正經吃過飯,都是些冷冰冰的速食或者泡麵,這會兒突然聞到土豆和奶酪的香氣他突然就餓了,指著火爐旁邊道:“我想吃這個。”
毛小慧很是大方的點頭許可了。
趙家墨一邊吃土豆,一邊感慨果然還是嘉禾大神家的土豆子好吃,還一邊酸溜溜的委屈著:他苦巴巴的長途跋涉跑過來,可毛小慧這女人倒是沒良心,躲在屋子裡又是看電視,又是喝奶茶,又是烤土豆吃的,小日子過的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好使有他沒他根本一個樣兒!
趙家墨歎氣。
卻沒發現他這次過來,毛小慧對他好像不跟之前在V信裡那樣子,愛答不理了。好歹這次他跑過來,他說一句話毛小慧就理會他一句話呢!
哪兒有跟他之前在V信上跟人找話題聊天時,那股子高冷勁兒?
晚飯,毛小慧煮了一隻雞,在屋子裡的火爐上足足燉滿了三個鐘頭,要多香就得有多香,那滋味兒甭提多好了。
雞肉燉的脫骨脫皮,雞皮裡的油脂都被燉出來了,湯上飄著一層亮晶晶的細碎油花,雞皮吃著軟爛中不乏嚼勁兒,農家雞總是雞肉太緊實發乾還不好入味兒,但被燉了這麼久早就燉透氣了,雞肉特彆入味,帶著濃濃的香料香,和淡淡的土豆香氣,土豆的澱粉水就糊在每一塊菜肉上,糊化反應使得每一塊菜肉上都包裹滿滿的菜汁,吃起來要多過癮就有多過癮。
“嗯!好吃!”趙家墨發出讚美。
毛小慧淡淡的笑了下:“是嘉禾家的中子好。他家今年還賣了芋頭中,我搶到手一些中下,前兩天沒忍住刨了一窩出來,芋頭燉雞吃著也很好吃的。”
聽完,趙家墨心裡酸溜溜的。
他沒來時,毛小慧日子過得要多好就有多好,各中各樣沒事招呼著自個兒,看樣子是一點兒委屈都沒受。
因為在寒風中那麼一吹,再加上在暖烘烘的屋子裡一蹲,趙家墨腦子就開始不清楚了,他迷迷糊糊的一腔喪氣到客房住下。
當天晚上,趙家墨就做了個噩夢,他夢見毛小慧對他的到來極度不歡迎,還罵他死皮不要臉,在V信上都不回他還一個勁兒的往她身邊湊,專程給人造麻煩不說,來吃烤土豆喝奶茶吃土豆燉雞一毛錢都不出。
夢裡,毛小慧拎著趙家墨耳朵把他罵了一頓又一頓,趙家墨掏著錢包乾著急半晌沒摸出一毛錢。
突然,趙家墨驚醒,抄起旁邊耷拉著的褲子就開始摸錢夾。
完犢!他還真走得急沒帶錢。
隨後,趙家墨突然想起來,現在人都用手機支付,就連青山這邊人都在刷二維碼付錢呢,他這幾年出門什麼時候帶過錢包?
深夜,趙家墨靠在床被上鹹魚躺半天,最終他撓頭——
都說夢裡都是相反的,現實中毛小慧不光沒跟他要錢,還噓寒問暖問要不要給他煮薑茶,而且吃晚飯時還告訴他,等開春了地裡的芋頭就能都長成,到時可以給他寄過去嘗嘗。
人多好啊!
怎麼他就把人家姑娘夢成那德行?
連帶著趙家墨都忘記人家把他關門外關十來分鐘的事兒了,滿腦子都是晚上吃飯時,毛小慧聽他抱怨家裡妹子在陽台隻中了兩株土豆,土豆他們一家四口還沒吃幾頓就沒了的吐槽。
趙家墨想著,當時毛小慧怎麼說來著,好像是說等他下山時裝一麻袋是吧?
淦!裝個屁,就賴著兒吃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