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還是老樣子,不放過任何一個給霽安堂與洛千淮添堵的機會,隻要遇到不治之症,就滿臉誠挈地推薦霽安堂的景郎中。
可惜他治不了的病患,十個中有九個,都被洛千淮妙手回春了,反倒是將霽安堂的招牌托得越來越高。
秦桑在其中也並非全無好處,起碼得了個不嫉賢妒能的好名聲,倒是令先前瞧不上他的部分同行有所改觀。
患者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年男子,被兩個兒子用門板抬到此處。洛千淮出去的時候,門板已經擱在了簷下的台階之上,譚非帶著兩個新招的藥鋪夥計,正在同家屬理論。
一見洛千淮出來,譚非就像找到了主心骨,馬上迎了上來,滿臉氣憤地道:“師傅,這仁心堂也太欺負人了,彆的病患也就罷了,今兒這位根本就隻剩一口氣了,換了哪家藥堂也不能收,偏偏秦郎中就跟患者家屬誇下了海口,說您一定能治.......”
洛千淮已經看見了病患的家屬們,是他的兩個兒子跟兒媳,身上穿的都是麻布夾袍,雖是沒有補丁,但顯然也洗得褪了色,顯然家境並不算好。
但霽安堂從未在意過患者的家境,譚非也並不是嫌貧愛富的人。今天這樣攔著病患不讓入內,一方麵是看患者已行將就木,另一方麵就是不想讓秦桑的詭計得了逞。
洛千淮板了臉,並沒有答理譚非,而是蹲到患者身前開始把脈檢視。
正在全神貫注之時,忽然聽到“撲通”一聲,患者的兩個兒子對著她直直地跪了下去,先是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然後其中一位開口說道:
“景郎中,秦郎中說了,阿翁的病整個長陵邑,隻有您能治——阿翁把我們拉扯大又娶了新婦,還沒享過什麼福呢,求您就高抬貴手,救他一救吧!”
洛千淮皺了眉,正要說話,譚非卻先搶上前來:“你們莫不是故意來找事的?我方才已反複說了,藥醫不死病,你們阿翁已是神仙難救,趁人還沒咽氣趕緊抬回家去,彆帶累了我們霽安堂的名聲,更彆耽誤了其他病患就診!”
他這一說話,後麵還在乾等著的病患們也反應過來了,一時之間議論紛紛,還有人過來勸說家屬:“老爺子應是年過五旬了吧,眼看著兒子成家心事也了了,就是閉了眼也算是喜喪,還是趕緊回去安排後事吧。”
“就是啊,景郎中醫術再好,也不是神仙,這人壽數到了閻王索命,你們硬是賴著不走,不是特意給人家霽安堂添堵嗎?”
“哎,誰不想死在家裡的床榻上,這到處抬著遭罪不說,一旦在外麵閉了眼,你們做子媳的能過意得去?”
病患的兩個兒子跪地不起,後麵的兩個媳婦聽著這你一言我一語,卻是一臉為難:“可是那仁心堂的曹郎中明明說......”
“曹郎中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他有這個能耐,還不把你們君舅給說活了?”
“哎,我記得上次來看診的時候,有個被石頭砸中的胡商被抬過來,聽說也是仁心堂的曹郎中推薦的。那時候我還尋思那曹郎中真是個實誠人,現在看好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