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那一晚嗎?洛千淮忽然想起,當日在承明殿外,執金吾喊的話,說什麼宮內進了刺客......所以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可平素看章慶的為人還算敞亮,並不像是暗地裡謀劃刺王殺駕的那等人,若是真有這等想法,也不會寄居在自家藥鋪,否則若是東窗事發,隻怕她們一家老小都保不住。
“你師傅的武功放在那,就是走遍天下都不礙的,你也莫要擔心。”她說道。
“我沒有擔心。”洛昭看了她一眼,難得地打趣道:“倒是阿姊,幾日未見,莫非是惦念我師傅了?”
“小屁孩兒胡思亂想什麼呢?”洛千淮簡直維持不住溫婉的姐姐形象。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洛昭板著小臉,故作老成道:“阿姊下個月就及?,但婚事現在還沒定下來,外祖一家都急壞了。前兒說的那個陶七公子,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莫說阿姊瞧不上,便是我現在都能打得他滿地找牙,哪裡比得過我師傅呢?”
洛千淮明白了,必是章慶在他耳邊透了點兒風,所以一門心思地想撮合他們倆個。
她掃了一眼星璿,後者立時會意,笑吟吟地道:
“洛小郎君,你阿姊跟你師傅輩份不合,眼下各論各的可以,但彆的就不行了。”她正色道:
“你且想想,你阿姊跟你是平輩,但若是真的嫁了你師傅,可就串了輩兒了,到時候你是該喊師娘,還是喊阿姊?更要緊的是,若是他們兩個有了孩兒,就是你的師弟師妹,跟你又是一輩兒,可是你其實是他們的親阿舅啊。”
這一番操作徹底把洛昭給弄懵了,他愁眉苦臉地坐下來,開始琢摸完不成師傅交辦的撮合任務,要怎麼交差。
用過朝食之後,洛千淮考校了一回燕殊兄妹的功課。二人都是勤奮好學又細心的,結果令她相當滿意,當即便解答了幾個平日積攢下來的問題,然後又布置了新的功課,方才去前院坐診。
才剛看了幾位客人,外麵就響起了一陣喧嘩之聲,不多時譚非便進來尋她報告:“是西京的大戶人家,專門派了馬車來接梅神醫。”
洛千淮有些疑惑:“你沒告訴他們,梅神醫年前就已經離開了嗎?”
譚非一臉無奈:“我當然說了,但他們已經去過了安陵邑的廣清堂,那頭兒也說梅神醫過了年就離開了,行蹤不定。”
“既是如此,那還有什麼彆的事兒?”
“那些人說,既是梅神醫不在,就請文溥文郎中跟過去瞧一瞧。”
“可知道患者得的是什麼病?”洛千淮一邊詢問,一邊就起身出去看,卻見文溥已經拎好了藥箱,準備出診。
“這個,我倒是還沒來得及問。”譚非赧然道。
外麵的馬車是青布帷縵,沒有什麼特彆的花紋,隻是看起來比尋常車駕更厚重一些。
倒是前來請人的那些人不太一般。七八個精壯彪悍的大漢,身上穿著的甲衣都是精鐵打造,腰間佩著製式長刀,看起來還是在役的軍士。
醫家瞧病,並不分貴賤賢愚。儘管這些人凶形外露,對於病情半句也不肯透露,文溥仍然還是上了車。
洛千淮便喚了燕殊跟上去,特意悄然叮囑他:“若是生了什麼變故,馬上回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