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區時間淩晨2點整。
在k7區某小院子的客廳裡。
一隻手電筒被隨意的放在位置較高的書櫃上。
漆黑的夜裡, 手電筒發出慘淡的光,把沙發上那兩個男人的身影拉地老長。
白曼曼大半張臉都埋在黑暗裡裡, 看不出什麼表情,隻不過周身氣壓極低。
李破星想開口說話, 又不敢開口。
他低著頭, 內心忐忑又不安, 默默的摳著手指。
摳著摳著就開始摳沙發。
際修看出了李破星的緊張,伸出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李破星抬頭看了他一眼。
際修一抬頭,就看見白曼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那目光能將他們燙出來個洞。
際修:“……”
際修身子一僵,垂下了頭。
但沒撒手。
甚至握得更緊一些。
“際修,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白曼曼終於開了口,聲音冷淡。
際修:“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白曼曼在心中冷嗬一聲。
嗬, 原來是她過來住之前就已經來了, 怪不得白曼曼覺得她說她要住這兒的時候李破星表情奇怪。
白曼曼靠在沙發上, 雙手交叉於胸前, 她冷眼看著際修:“所以說你在這兒的一個月一直躲在星星家裡?而且每天晚上都會跑到星星的臥室裡睡嗎?”
際修抿了抿唇道:“是的。”
白曼曼冷笑道:“好啊好!你倆年紀不大, 這瞞天過海的本事可不小!”
際修:“……對不起阿姨, 我們不是故意騙您的。”
白曼曼靜了一下, 她抬頭看向際修,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際修,你還記得當時在醫院你是怎麼答應我的嗎?”
際修微怔了一下, 他垂眸, 啞聲道:“記得。”
當時在醫院。
白曼曼說, 你一定不會傷害星星離開星星的對不對?
他點頭,說對。
到底是沒有應這承諾。
白曼曼扯了扯嘴角:“既然原來你說的話都不作數了,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際修臉色白了白。
白曼曼手緊緊的握成拳:“你知道,星星懷孕的時候一個人熬過了多少次發情熱嗎?”
“你知道我和那些八婆們吵架有多少次是因為她們說我兒子是一個被拋棄的單親oga嗎?”
“宇宙剛出生的時候得了臍炎,我又住院,星星剛生完孩子,又發燒三十九度,你知道星星當時是怎麼熬過來了嗎?”
白曼曼慢慢深吸一口氣,眼眶發紅,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星星現在生活剛剛走上正軌,你又出現,是準備讓星星再經曆一遍當時那種痛苦嗎?”
手電筒慘白的燈光映在際修臉上,他的臉看起來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李破星看見際修的表情,心裡一慌,抬頭看向白曼曼,急忙道:“媽,那都過去的事了,你又說什麼啊,小修也很不容易的,你彆為說這種話了……”
白曼曼看著自家兒子胳膊肘往外拐,為際修無腦辯護的模樣,頓時更氣了:“李破星!際修當時走的時候,你說的什麼話,你是不是也都忘了?!”
李破星抿了抿唇,他是沒忘。
當時說了不少狠話。
可那時候……他不是不知道際修的病嘛。
際修抬頭看著白曼曼:“阿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以後……”
“彆再跟我說以後!我不想再跟你談以後了,現在立刻馬上 ,離開這裡!”白曼曼徹底沒了耐心,厲聲道。
“媽!”李破星急了,站了起來,“你怎麼這樣啊,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如果是我爸,他現在活著又回來了,你真的狠下心把他再推出去啊?!”
“砰!”
白曼曼忽然就紅了眼,她站起身子,狠狠的把麵前的果盤掃落在地上,她整個身子都氣的發顫:
“李昇死了,我還會尊敬他,祭奠他,他要是活著回來了,我恨不得殺了他,他欺我瞞我欠我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李破星看了白曼曼忽然激動起來的語氣,愣了一下:“……媽?”
白曼曼像是又慢慢冷靜下來了一樣,她看著李破星,眼神如冰般寒冷:“李破星,我最後說一遍,讓他立刻滾出去!”
“媽!”
“星哥。”際修也站起來,他拽住李破星的胳膊,溫聲道:“……我現在住在這裡確實不合適,我出去住,彆惹阿姨生氣了。”
李破星看了一眼白曼曼,抿了抿唇,他沉默了一會,最終隻好對際修說:“……我去給你開門。”
李破星和際修一起走到了門口,默默拿出鑰匙幫他開了大門。
“……你住哪兒啊,年齡不是還沒恢複嗎,賓館應該不能住吧。”
際修:“星哥,你記不記得我走之前說給我們買了個房子,我今天晚上可以先去哪裡住。”
李破星愣一下,才想到這一茬:“……但那個房子不是很遠嗎,開車都要一個小時……你以後就都住那裡了嗎?”
……那麼遠,他以後還能天天看見小修嗎?
際修道:“我先在那裡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在這附近再租個房子。”
李破星忽的笑了:“嗯!記得租個近點的,越近越好!”
“嗯。”際修看著李破星,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笑漸漸淡了下來。
他靜了一會兒,緩緩說:“……星哥,對不起,過去五年辛苦你了。”
白曼曼說的話,雖然有些刻薄,但又句句屬實。
幾乎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如同尖刀一樣,直直的插在際修的心上。
把他紮得鮮血淋漓。
讓他不安又內疚,讓他痛苦而又惶恐地懷疑。
——他回來,是不是又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