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2 / 2)

溫如瑾看了他們一眼:“周日下午放假啊,我剛剛出去見輔導員了。”

“哦,你那輔導員還真關心你,都有找我們了解你的情況呢。”陳盼說。

謝耀說:“輔導員剛剛來宿舍找你你不在,好像是你父母過來了。”

溫如瑾皺了皺眉:“他們來乾什麼?”

“誰知道,不過我們學校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隨意進出校園的,今天是周日下午放假了他們才進來的。諾,你床位那裡,一堆東西。”

溫如瑾看了一眼,那是一堆生活物品之類的,他倏地笑了:“這是什麼意思。”

“那我家的哪兩個也差不多了啦,”謝耀揮揮手,“無非就是鱷魚眼淚,覺得愧疚了,同情心作祟,然後給點補償,就可以不用讓自己的良心難受了啊。”

不得不說,謝耀看得還是蠻清楚的。

“誒乖兒砸,我悄悄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麼?”

“明天星期一,你可得起早一點哦!”

“為什麼?”溫如瑾覺得自己已經起得挺早的了,五點半就起來了,雖然比不上其他四點起床的同學。

陳盼神秘兮兮地說:“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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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上,升旗結束之後,還是沒有喊“解散”,高級中學的學生們都有些奇怪了起來,這可不符合這所學校一向分秒必爭的情況。

好一會兒,才有一個人猶猶豫豫地走上了講台。

“今天,有一位同學要來向我們學校的溫同學公開道歉,希望大家一起做個見證。現在,請溫同學上講台。”主持人說完就把話筒給了向北行。

然後大家就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都包圍了一大堆的記者。這些記者們都在按著快門,用先進的設備準備記錄全程。

看著20班同學激動的小眼神,溫如瑾將手裡的公式小卡片塞兜裡了,在20班的爸爸們的揮手激勵之下,他走上了講台。

向北行看了溫如瑾一眼,驚訝地發現眼前這個人,和以前有了太多的不同了。

但是,他沒有忘記今天的目的,他是來道歉的,他必須要公開道歉才能挽回家族的名聲,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的話,估計父母也對他會完完全全地失望了吧。

溫如瑾:“說吧,儘量長話短說,我們高級中學的同學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磨蹭。”

向北行握緊了拳頭,有些屈辱地低了頭,語氣僵硬地開口:“對不起。”

他還特意地將麥克風拿開了一點,讓自己的聲音更小了。

台下一片“噓”聲,在各班老師的警告之下又安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還是全場寂靜,關鍵人物始終沒有出聲,向北行忍不住奇怪地抬眸看了過來,這才發現眼前這個人,從始至終都麵無表情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自己道歉了,他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

“就這樣?”溫如瑾慢悠悠地問。

向北行不滿,看到台下記錄的新聞記者,又忍住了:“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對不起?你做了什麼要說對不起?你又是對不起誰?”溫如瑾嗤笑一聲,“嘴裡說著對不起,心裡頭指不定在怎麼罵我呢。”

向北行開口就想反駁,溫如瑾食指搖了搖:“不用急於否認,你心裡麵想什麼,你的臉藏不住你的情緒。”

謝耀在台下喊道:“喂!都公開道歉了,再來點誠意怎麼樣?就一句對不起三個字啊,也太浪費我們寶貴的高三學習時間了吧?我們高級中學這可是全校都在等著你啊。”

台下一片“就是”“要說就說清楚啊”的聲音。

向北行閉上了眼,屈辱又艱難地說:“對不起,我為我曾經對你進行的校園霸淩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我是真的希望可以獲得你的原諒的,你知道的,我下學期就高三了,如果……不撤銷處分的話,我很難報考大學的,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吧。”

驕陽高中之前為了擺正自己的立場,直接撤銷了對溫如瑾的處分,反而給了向北行一個處分。

向北行之所以執著要獲得溫如瑾的原諒,除了家族原因之外,他還想要爭取撤銷自己的處分,其實按照他們向家的能力,後期偷偷摸摸把那個處分給抹掉也不是不行,但是怕就怕這個溫如瑾學狗屁藥膏。

如果向北行隻說這些有些怨氣的求原諒還好,但是他偏偏不滿地又補了一句:“反正你現在不也過得很好嗎?有必要一直抓著不放嗎?””

溫如瑾一哂,對他的言論作出了最終評價:“無恥之尤。”

“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原諒你,你也不配得到原諒。”此話一出,下麵一片刺眼的光芒,看來是那些激動的記者不斷地在按快門了。

有記者甚至忍不住提問:“溫同學你為什麼不原諒呢?雖然他之前確實不對,但是他現在也是誠心道歉了啊,而且你現在前途無量,又為什麼一定要和他計較呢?”

“為什麼我過得好,我就得原諒曾經傷害我的人?”溫如瑾淩厲的眼神直接殺了過去,“就因為受害者足夠的堅強,所以就得忍受施害者的無恥和殘忍,然後必須選擇原諒?這是什麼道理?”

溫如瑾對著這群記者搖了搖頭:“世界上就沒有這樣的道理。你們是沒讀過書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聖人說‘以直報怨’,所以你們的要求,聖人都做不到,況且我還不是個聖人呢。”

那個記者退下了,偏偏有另一個記者又補上:“你說那麼多大道理,不就是要掩飾你小肚雞腸的事實?”

溫如瑾還沒來得及說話,謝耀爸爸就在台下衝過來力撐自家乖兒子了,他抓住那個記者:“小肚雞腸!?你說得輕巧,火星子沒掉你腳上你當然不疼,你兒子要是被這麼欺負,你會大發慈悲地去原諒人家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不懂嗎?你這麼聖他人之母,打雷的時候不怕挨雷劈嗎?!”

結果就是亂哄哄了一場,好在維持秩序的人多,及時穩住。

向北行看到自家“水軍”被摁下去了,就有些忍不住了:“有那麼嚴重嗎?你不是明明都報複回來了嗎?”我被你摁廁所口我都沒說呢。

溫如瑾當然不會提自己剛過來的時候的反抗行為,直接說:“你捅了我一刀,嚴重不嚴重不是你這個拿刀的說了算,應該是我這個挨刀子的說了算。”

“更何況,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嚴重呢?就因為你捅了我一刀,我現在還沒死,你就覺得不嚴重了,那你想過我有多痛沒有,你想過這個傷口結疤後,這個疤是否在我未來的人生裡時刻會被揭開,給我帶來無儘的痛苦,你究竟有沒有想過,這個疤會在日後我人生的每個‘晴天雨天雪天’就痛不可遏?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給彆人帶來的傷害會是彆人一生的夢魘,如影相隨?”

向北行陷入了深思,但是老實說,他還是覺得沒有溫如瑾說的那麼嚇人,不就是男孩子之間的打打鬨鬨麼?

溫如瑾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永遠也不會明白被校園霸淩的人的痛苦,也根本不打算去理解。

“向北行,你不知道有多少被校園霸淩的人,因為你們這些人的暴行而被毀滅了人生。你不知道,你不理解,你也不打算去調查,你隻當做是開玩笑,小打小鬨。你站在高處,欺淩彆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掙紮,你隻覺得有趣好玩,你根本就不打算去了解我們這些被霸淩的人要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重新站起來,要有多麼大的堅強才能走出那片被霸淩的陰影。”

這一次,對方似乎有些彷徨了,他沒有說話。

“如果被你霸淩的人不是我,不是溫如瑾。”他走近一步,“如果被你霸淩的人不足夠堅強,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如果被你霸淩的人陷入被傷害的痛苦中惶惶不可終日,且永遠無法走出你給他帶來的傷害和陰影,如果被你霸淩的人一生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為此而痛苦,厭學、退學、恐懼人群、抑鬱、自殘,甚至為此而自殺……”

溫如瑾一步一步逼近,加大了音量:“你會感到抱歉嗎?如果溫如瑾就此死了!你會覺得自己是罪惡的嗎?你真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或者說,你會在乎嗎!?”

那雙眼睛,那雙宛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睛,沒有人敢直視他的眼。那透徹的眼眸,仿佛能灼燒一切不堪與黑暗。

向北行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片了,他根本不敢直視那雙眼睛。

“不!你不會!你隻會毫無所謂地嘲笑我,‘啊,真是懦弱啊,不就是被欺負了幾下嗎?這就承受不了了,死了活該’。也許若乾年後,你終於意識到曾經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對了,你或許還會不痛不癢地笑著和彆人解釋:‘啊,我那時候還小,太調皮了,我年少不懂事嘛,也沒想到他這麼琉璃心的,這年頭的人,各個都脆弱得不行了。’”

向北行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他下意識地搖頭,他不敢去直視自己心中所想,但是潛意識裡想要去否認,自己才不會那麼無恥。

溫如瑾沒有理會他的反應,而是平靜地做下總結:“你生來就金貴,所以可以肆意地傷害彆人,你有足夠的家庭背景為你擋住一切,所以你永遠不敢承擔自己犯下的罪惡。如今事情暴露了你就恬不知恥地要求受害者的原諒,隻因為受害者堅強地和過去告彆了。”

“你自己說說你這個邏輯可證嗎?就因為受害者足夠的堅強,所以他活該被你欺辱,活該被你傷害?同樣的道理,如果一個婦女足夠的堅強、熱愛生命,那麼她是不是活該被強X,而強X她的人就是無罪的,就可以恬不知恥地要求原諒?可是法律告訴我們,這不可能!所以,你有什麼資格以受害者足夠堅強為理由,要求原諒?你還不如以你自己足夠無恥為理由來要求原諒呢,那樣至少還能愉悅觀眾。”

“我看不起你。向家的孩子,嗬,你敢正視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嗎?你敢承擔你應該承擔的法律責任嗎?你能接受你應該接受的懲罰嗎?不,你不敢!”

“我看不起你,你從來都不光明磊落,你不過就是一個欺淩弱小又因形勢所逼和一己私利來求原諒的無恥之徒罷了。”

向北行恍惚之間抬眸,對上了溫如瑾那雙透亮的眼眸,他倏地慘叫了一聲,連連後退,最後狼狽跌倒在地。

溫如瑾離他越來越近,他從溫如瑾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麵目可憎,宛若地獄之中瘦小而麵目醜陋的惡鬼。

“不,不是……不是,我沒有。”向北行一身冷汗,他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高高在上,俯視著自己的少年。

現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就連記者都忘記了按快門。

溫如瑾最後冷冷送上了最後一個字:“滾。”

下麵的同學仿佛突然驚醒了一樣,謝耀反應最快,直接抄起隔壁班同學手裡頭攥著的背誦小冊子就砸了過去:“滾!!!”

由謝耀帶頭,其他同學也如夢中驚醒,這一刻,他們同仇敵愾,不管手裡頭抓著什麼,都直接往講台上砸,伴隨著一聲聲的怒吼——

“滾!!!”

“滾出高級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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