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林野有點難以分辨, 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可他微微垂眼,一低頭就看到小狐狸仰著腦袋, 專注地盯著他。
他幾乎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輕輕親親, 輕聲歎息:“我終於明白你說的那種感覺, 是來自哪裡了……”
那種怎麼也忍不住, 看到她就想笑的感覺。
棠寧被他蹭得有些癢:“你胡子是不是又沒刮乾淨……你在說什麼感覺?”
蔣林野心裡好笑, 故意用下巴蹭她,來來回回地逗這個毛茸茸的家夥。
棠寧不安分地拱來拱去, 小聲嘟囔:“你說話怎麼沒頭沒尾的……”
——因為喜歡你啊。
蔣林野按著她, 將她抱在懷中, 默不作聲地想。
我這麼, 這麼喜歡你。
想笑的心情,怎麼忍也忍不住。
***
棠寧和蔣林野拖著行李箱,回到公寓。
開門之前,小狐狸有些緊張地搓搓爪爪:“我覺得,既然爸爸那麼聰明,肯定已經看出我倆戀愛的事情了。”
蔣林野:“……”
她心虛的樣子也可愛得讓他想抱起來揉揉, 他好笑:“你確定隻知道戀愛?”
棠寧身形微頓,想到什麼, 耳根一紅,轉過來,認真地指出:“他知道得越多你越慘, 你隻能等待接受父親和嚶嚶怪的雙重審判了,小可憐。”
蔣林野挑挑眉,不甚在意,甚至配合地感歎了一句:“是的,我真是可憐。”
棠寧旋轉鑰匙,打開家門,站在原地停了停。
然而等待半天,一點聲音也沒有。
爸爸還在家,她臨走前就沒有再把嚶嚶怪送走,乾脆放在家裡養。
這小貓賊聰明,都快成精了,能辨認出每個人走路的聲音,每次她剛一打開門,它立馬就搖著尾巴小跑過來。
可是今天,一點動靜也沒有。
棠寧心裡蹊蹺,探頭進去,客廳裡沒人。
她招呼蔣林野進屋,一邊站在玄關處換鞋,一邊試探著左右叫叫:“爸爸?”
沒有聲音。
“嚶嚶怪?”
還是沒有聲音。
棠寧奇怪極了,放下包,挨個挨個兒地打開房間檢查。
然而無論是書房、臥室還是廚房,都沒有人。
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一切維持著她出門時的樣子,可就是沒有爸爸也沒有貓。
“奇怪……”她踱步回客廳,見蔣林野坐在沙發前不動彈,目光越過這這一大個男人,看到窗台下也空了。
棠寧微怔,立馬急了:“我的貓沒了,貓窩也沒了!”
她小跑過去,拽住蔣林野:“我爸也沒了!我怎麼……”
“辦”字還沒出口,蔣林野摸摸她的爪爪,撫慰道:“沒事,是爸爸帶走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指放在小茶幾上的信:“你看這個。”
棠寧拿起來,見上麵簡明扼要,寫著兩行字:
“寧寧吾兒,北方太冷,為父先回去了。貓挺好玩,借走玩兩天。大年三十,記得回家。”
落款:你的父親。
棠寧:“……”
棠寧沉默一陣,腦袋上接連冒出三個問號:“不是,他就這麼走了……他就這麼走了?!他不是來阻礙你的嗎,他怎麼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你冷靜一點。”蔣林野揉著她爪子,讓她先坐下,安慰道,“爸爸隻回家了,我們過年時也能回去看他,你說對不對?”
——其實棠爸爸並沒有很輕易地放棄。
這一次能讓他這麼輕易地撤軍,蔣林野除了幫他解決餘明遠的遺留問題,還頗有誠意地讓老嶽父確認了他和棠寧名下的動產和不動產。
除了這些年正常的勞動所得,蔣林野幾乎什麼也沒給自己留——換句話說,棠寧老覺得他侵吞財產,可這部分財產根本沒從她名下劃出去過。
他和棠寧一起在雪山度假時,曾經和棠爸爸打過一個漫長的電話。
老嶽父難得表達不解:“你圖什麼呢?”
蔣林野特真誠:“我愛她,結婚時愛,離婚後也愛。”
棠爸爸很直接:“可是我覺得,你這個年紀的男人,應該都是圖小姑娘身子才對。”
蔣林野的內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裝什麼正人君子,我就是圖她身子。
不過他忍住了。
蔣總頓了頓,輕聲說:“不是的爸爸,我確實愛她,也隻是愛她。我愛她的靈魂,她的經曆,以及這些年來,我和她之間發生的一切。”
總有一天,時光會為我見證。
垂垂老矣時,我們仍然能陪伴在彼此身邊。
電話那頭沉默下去。
棠爸爸像是思索很久,才慢慢地道:“跟你在一起時,她好像確實更開心。”
那種“開心”,和跟父母在一起時不一樣。
她從蔣林野那裡得到的愛沒有負擔,那種感情輕鬆而純粹,讓人變得鮮活,也讓人變得明亮。
“但是蔣林野,我五年前就不放心你,五年後仍然不放心。”下一秒,棠爸爸又說,“我猜這些年,你應該也沒少查你父母的事,你能完全不遷怒棠寧嗎?”
“我能。”蔣林野心想這倒很容易,彆說這五年,他十七歲時就很清楚,那些事都跟棠寧沒什麼關係啊。不過……停頓一下,他又忍不住,“可是這些年來,我也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外界一直傳言,當初是您舉報了我的父親,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