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來被扔出來, 幾個人不約而同, 都懵了一下。
不過下一秒, 時川也跟著走了出來。
棠寧睜圓眼睛，正想說話，就見他不緊不慢地抬起頭, 整理一下袖口，淡淡地開了口：“我下班了，你們要在這兒過夜嗎？”
盛晏微怔, 竟然第一個反應過來：“那，那我們是不是也沒事了, 可以走了？”
時川瞥他一眼, 沒有說話。
這是默認。
盛晏飛快地眨眨眼，不怕死地跟著湊上去：“那時川叔叔，我以後是不是可以改口了？”
時川涼涼地撩起眼皮：“叔叔已經夠老了，你還想改口叫得更老？”
盛晏：“……”
盛晏狗腿地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後是不是可以改口叫你姐夫？”
時川嘴角一勾：“叔叔跟姐姐差輩, 還是不要了。”
“彆……”時川轉頭往外走, 盛晏像條短尾巴小狗，跟在後麵嗷嗚嗷嗚, “時川哥哥, 你讓我叫你一聲姐夫嘛, 你做了我姐夫，我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另外三個人落後半步——主要是盛星來走得慢，棠寧遷就她, 蔣林野又遷就棠寧。
小狐狸轉頭看盛星來，也不知道剛剛那幾分鐘兩個人在裡頭發生了什麼，小閨蜜臉上的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脖子，好像整個人都沉浸在不真實的粉紅幻想裡。
她湊過去，小聲：“……這麼短？”
盛星來整個人明顯都還沒回過神，聽她這麼問，愣了一下才眨眨眼：“ 什麼……什麼短？”
棠寧無語：“你倆剛剛在裡麵乾了什麼？”
說到這個，盛星來神遊天外的魂魄終於稍稍歸體。
他看著走在前麵的男人，緩慢地舔舔唇，慢吞吞地回憶：“我問他，你一個大男人到底在擔心什麼？難道還怕我占你便宜？是不是擔心我又把你睡完就跑。”
棠寧樂了：“我剛也想問這個來著，你看我倆思維多麼一致——他怎麼說？”
“他……”
當時時川愣了愣，像是有些意外她竟然會這麼問，盛星來看他那表情就以為他不會回答，然而下一秒，他很篤定地說：“是。”
“嘖。”棠寧感慨，“你看人家多傷心，你不能再無情第二次了，會遭報應的。”
“是吧，我也覺得……所以我跟他解釋了當初我睡完就跑的原因，並且向他保證，那種事絕對不會發生第二次。”
她吞吞吐吐，棠寧好奇：“然後呢？”
“然後……”盛星來撓撓臉，停頓一下，表情有些微妙，卻還是說道，“我問他，我已經把我的事情解釋清楚了，你能再給我一個做大人的機會嗎？”
棠寧眼睛一亮：“他怎麼說？”
“他說——”盛星來深吸一口氣，“‘你能不能彆一天到晚，就隻想著饞我身子？’說完，就把我扔出來了。”
棠寧：“……”
盛星來覺得自己理解了：“他大概是擔心年老色衰之後我就不愛他了，所以希望我重視他的內涵……我不會那樣的呀，我現在喜歡他的皮囊，以後也會始終如一地喜歡的。”
棠寧：“雖然但是……我怎麼覺得，他這是又拒絕了你一次。”
盛星來突然嚴肅：“你就不能想點好的？小姑娘家家整天想壞事，誰教你的，心理怎麼這麼陰暗。”
棠寧：“……”
行叭。
幾個人不知不覺走到派出所門口，天邊冷月如鉤，盛晏還在不停叨逼叨。
時川停下腳步：“你是不是真想在派出所過夜？”
盛晏立刻閉嘴：“我不說了姐夫，我這就閉嘴姐夫。”
也不知道時川到底有沒有聽見剛剛她和棠寧的對話……盛星來見他轉過來，呼吸不自覺地一滯，艱難地緩了一緩，才小心地問：“我明天還能來找你玩嗎？”
時川不假思索：“不要。”
小浣熊失望地抱住自己的小短尾巴：“不能啊……”
“嗯。”時川接著說，“我明天不上班。”
盛星來身形微頓，猛地抬起頭，兩隻眼冒綠光：“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去你家裡找你玩？”
時川思索半秒，正想開口讓她彆來，又聽她興奮地說：“你明天休息的話肯定要去山上看狗！我也要去！黑背肯定想我了！”
棠寧：“……？”
不是，上次到底是誰躲在她背後對著威風凜凜的大黑狗瑟瑟發抖，說自己隻能醫治小小的可可愛愛的沒有攻擊性的寵物毛球？
時川想了想，這回順遂地答應下來：“好。”
盛星來興奮：“那明天見……你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時川猶豫一下，看看她身後醒目的警局logo，轉回來，堅定地囑托她：“回去之後好好做人，不要再來這種地方了。”
盛星來：“……”
***
棠寧和蔣林野回到家，已經是半夜。
折騰了半宿，家裡阿姨還沒睡，聽見兩個人回來，幫他們熱排骨湯。
棠寧沒有餓意，坐在蔣林野麵前，撐著下巴看他喝湯：“你說……”
“嗯？”
“時川到底是怎麼想的。”棠寧納悶，“星星確實……有點小沒良心，但他不至於耿耿於懷這麼多年吧。”
“那不好說啊，我的心眼也特彆小，這種事情，挺值得記在小本本上的。”
“如果是我很多年前把你睡完就跑，你多年之後也對我愛答不理？”
蔣林野拿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挑眉，誠實地承認：“不，是我的話，根本就不會等到多年以後。時川當時不是在盛星來家門口等了很久，又自己走了嗎？如果是我，在那個環節我就會破門而入，把你按倒在地，然後……”
棠總麵無表情：“可以了，喝你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