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方靖遠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差點忘了,此一時彼一時,用現代人的思維在大宋朝貿然行事差點就惹出禍來。
趙昚的皇位還是趙構傳下來的,繼子比親生子更怕人說道“不孝”之詞,他才繼位連龍椅都沒坐熱就改弦易轍,彆說還在宮裡當太上皇的趙構,就是朝堂上那些君子們也不會答應。
他略一思索,腦中翻出這話的出處來,靈光一閃,“官家莫非忘了,父沒觀其行,方才要三年不改。可如今君父尚在,不如去問過上皇。畢竟,當年上皇也是受秦檜那奸賊蒙蔽,致使忠良蒙冤,若是官家代父下詔,撥亂反正,何來不孝之說?”
“對啊,元澤說得有理!”趙昚擊掌而笑,“父皇尚在,朕又何必拘泥於此?如今天下,風雨如晦,想必父皇也不願再離開臨安一次……”
兩人對視一眼,會意一笑。
當年高宗南下,被金兵
從南京追到臨安,隻要一有兵事就跑路,跑得比誰都快。
唯有嶽飛和韓世忠領兵那些年,方才讓朝堂安穩,百姓得以喘息之機,隻可惜高宗當時顧慮重重,私心太甚,生怕嶽飛當真擊退了金兵迎回二帝,竟然就那麼縱容秦檜構陷嶽飛至死。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很清楚,這些年來朝廷能偏安江南,正是仰仗那些年嶽家軍留下的聲威。
如今完顏亮能南侵一次,金兵就還會來第二次,而川南各地戰亂不斷,朝廷無力彈壓,也是因為缺少得力將帥。
但凡有誌男兒,誰不想“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呢?
無論是方靖遠特地在鄉試中出的那道“何日相逢”題,求賢若渴,還是如今勸趙昚為嶽飛平反,為的都是在這大風將起時,找到那些堪為社稷棟梁的有用之才,讓他們能在這個時空裡,不被奸佞排擠貶斥,得以施展才華,成就一番事業。
畢竟,對於方靖遠來說,這個世界對他的限製太多,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摸索了解,找出屬於自己的那條路。
當然,在這條路上,給自己定個小目標,順手能救下的人,先救下,能拉攏的人,先拉過來。
尤其是那幾位曾經留下千古名篇,讓他當年背誦默寫痛苦的死去活來的,得重點標記劃線,一個都不能少。
這不,剛向官家申請重整嶽家軍,方靖遠就見到了一個新同事。
“務觀上書整飭吏治軍紀,與元澤先前所言不謀而合,你們不妨先行商議,形成定策後再提交給朕。”
趙昚拍拍方靖遠的肩膀,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神色,“元澤在詩賦一道頗有不足,陸愛卿正好擅長詩詞之道,你可以好好向他請教請教。”
“臣……遵旨。”
方靖遠麵無表情地應下,內心的小人卻掀翻了一百次桌子。
陸遊陸務觀,號放翁,他的絕筆詩作《示兒》,正是必考必備必默古詩之一,如今原作者撞在了他的手裡。
嗬嗬,當年你“但悲不見九州同”,希望“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那麼,我若是讓你活著看到九州一同,親自北定中原,那這首《示兒》,是不是就會徹底消失在中小學課本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