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泰山壓頂(2 / 2)

在科舉文裡做考官 辛宸 11416 字 9個月前

那些暴躁的人喊聲越來越大,起初還揪著心的霍千鈞剛鬆了口氣,又擔心起來,“小嶽能攔得住球,還能擋住老牛嗎?那可是人稱牛魔王的老牛啊!”

“牛魔王還不是頭牛,能翻過天去?”方靖遠一開始就讓他弄了把椅子過來,舒舒服服地坐著看球,聽到此處,看看那些已經紅了眼的賭徒,笑吟吟地說道:“你若是跟莊家相熟的話,還是讓他想想,若是老牛輸了,他得賠我多少銀子。跟他說一聲,那銀子是禦前帶刀侍衛慕統領給的哦,撕毀無效,照樣得賠。”

一開始這場一對一鬥球的賠率因為一方無人下注,莊家定的是一笏撲三十笏,後來有方靖遠下注後,看客們跟著蜂擁而至,大量買進老牛贏,雖然沒有單筆比方靖遠更高的賭注,但聚沙成塔,近千人的賭注加起來也是個不小的數。

老牛若是贏了,隻有方靖遠一人輸,頂多也就是賠了那二百兩。

可若是老牛輸了……這滿場的看客,急紅眼的賭徒,能放過方靖遠和嶽璃?霍千鈞忍不住伸手撓了下頭,驚恐地發現自己竟扯下一綹頭發,“你還笑,我都愁得掉頭發了!”

“掉就掉唄,你頭發多,禿不了!”方靖遠滿意地看著嶽璃再一次將老牛的進攻化解,相比之下,她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越來越輕鬆,而老牛每一次都竭儘全力的結果,就是疲於奔命,如今已氣喘籲籲,汗如雨下,不知還能撐幾個回合了。

體重越大,慣性越大,要控製的難度其實更高,所以老牛起初那些花哨的動作看似靈活,其實耗費的心力和精神都不少,若是當時唬住嶽璃一舉突破也就罷了,可是久戰不下之後,兩人的強弱勝負形勢就倒轉過來了。

“該死!”老牛喘著粗氣,控著球,死死地盯著嶽璃,“小子,我不會再讓著你了!——”

嶽璃點點頭,抬手,朝他一勾,“來吧!”

霍千鈞看在眼裡,忍不住捂住眼,猝不忍睹。她跟著方靖遠沒幾天,似乎就已經傳染了他不少壞習慣,這種手勢動作和口氣,如出一轍。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老牛果然受不了這刺激,怒吼一聲,連人帶球朝著她衝了過去,這次他根本沒有射球得分的意思,就是衝著嶽璃而去,隻要撞飛了她,廢掉她之後,還有誰能攔住他進球!

“上啊!撞死他——”

看客們眼見老牛發飆,都跟著激動的跳了起來,似乎下一刻就能看到那個上躥下跳的小子被老牛頂飛摔得筋斷骨折血流一地,方能一泄他們被折磨了這麼半天都看不到進球的怨氣。

霍千鈞也跟著神長脖子緊張地看著,“小嶽小心啊!”

“放心……”方靖遠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老牛和嶽璃“撞”在了一起。

狹路相逢,有時候真不一定是勇者勝。

勇氣,誰都能有,可力氣,真不是誰想有就能有的。

“轟”的一聲巨響,藤蘿編織成球用皮革縫合鞣製的價值十兩銀子的齊雲記限量版定製蹴鞠,被兩股大力對撞衝擊,在半空裡炸成無數碎片,氣浪衝擊地地麵塵土飛揚,讓人幾乎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蹴鞠已被撞得炸裂成齏粉,老牛站在地上,昂著頭,怒目圓睜,而他那偌大的牛頭上,發髻已被打散,披頭散發得猶如一頭狂獅,可偏偏一隻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巴掌小得都無法覆蓋整個牛頭,卻生生將他按住,動彈不得。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瘦猴般的臭小子沒被老牛撞飛,竟然還壓住了老牛?

是他們在做夢,還是這個世界顛倒了?

塵埃落地,全場靜默的時候,眼尖的人方才看清,老牛似乎矮了半截下去,他的雙足穩穩地紮在地上,如山嶽般無人撼動的身軀被那個小小的巴掌,壓得生生入地三分,動彈不得。

若是泰山壓頂也就罷了,可現在這幅畫麵,明明是巨人和靈猴的對峙。

隻一瞬,嶽璃鬆手,翻身輕盈落地,連一點塵土都未曾帶起,隻是臉上的表情有點疑問,“球壞了,怎麼算?”

全場沉默,跟隨老牛多年的兄弟,尤其想哭。

他們早看出來了,這小子壓根不會踢球,估計連蹴鞠都是今天第一次碰。

可他偏偏輕功絕妙不說,還有一身怪力,學習能力還超強,照著老牛的動作幾乎現學現賣,還比老牛耍得更漂亮,更出彩,最後更是一拳爆球不說,還一掌壓下了老牛,結果,人連輸贏規矩都不懂……

十年心血,一身功夫,一招落敗,這讓人去哪說理去!

“俺老牛輸了!”老牛深吸了口氣,拔出腿腳來,朝著嶽璃單膝下拜,“牛奔願賭服輸,從今日起,小兄弟你就是俺老大,你說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呃……”嶽璃忙不迭地伸手拉起他來,說道:“牛兄弟無需如此,我也是聽方……大人的吩咐……”

方靖遠微微皺了下眉,說道:“既然不習慣叫大人,那正好,今日起,你們就叫我方博士吧!這個名號不錯。”

比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好聽多了,早知道如此,就該讓趙昚給他封個博士的官兒,也不用他來武學弄走了張博士,搶得這個在21世紀就聽慣了的名號。

“老牛見過方博士!”老牛這會兒客氣多了,隻是仍有些懷疑人生,“不知博士是太學的,還是武學的?”

太學的博士好像沒這麼年輕的,武學的博士……老張早就不管事兒了,這位看著弱不禁風……好吧,人有能打的弟子,不服不行。

方靖遠淡淡地看著他,掃了眼圍上來的武學生們,聲音清清朗朗地說道:“自今日起,方某便是武學的博士,負責諸位的考勤,學業考評和考試評級。今日算你們不知者不罪,明日開始,若再有違規犯禁者,開除學籍,永不錄用。”

“你……你真是武學的博士?那張博士呢?”

武學生們當然知道,校長祭酒大人是兼職,整日在太學那邊盯著那些未來的文官天之驕子都嫌時間不夠,哪裡有心思來管他們這些一無前途二無文才的粗莽武夫。

博士才是他們的現管大人,升降進退全在他一人之手。

“張博士另有去處,本官奉詔任職,爾等若有疑問,可自去吏部或禮部質詢,但若是明日點校不到,考試不過,嗬嗬,”方靖遠眼神淡淡地掃過這群五大三粗麵紅耳赤的漢子們,“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阿璃,霍九,叫幾人帶著莊家和賭金到尚武堂來,其他閒雜人等,限時三刻之內,離開武學。”

他的玉麵一沉,亮出魚符,本是武學教諭的銅符,在他借趙昚還沒收走的禦史令繳了張博士的武學博士魚符,就順手留下了。反正張博士被他送去了大理寺,眼下武學這邊的爛攤子得他來收拾,多拿個牌子也無關緊要,哪怕報備上去,趙昚隻怕也是求之不得。

老牛倒是個一言九鼎的漢子,既然願賭服輸,認了嶽璃為首,當即便聽憑差遣,按照方靖遠吩咐的,帶人收拾了蹴鞠場,繳了賭金送去尚武堂,再把那些被這一連串意外震得風中淩亂的街痞混子們都趕出了武學,才讓這校園裡總算清淨下來。

這邊霍千鈞帶人和嶽璃一起清點了一下賭金,差點樂得開了花。

他和鈞容直的人經常在瓦舍裡“鎮場”,有時候也跟著獻藝表演,每月也有幾十兩銀子進賬,不亞於朝廷開出的俸祿,可那種辛辛苦苦“上班打工”賺的錢,哪裡有這般一局定勝負來得刺激。

所謂何以解憂,唯有暴富,不是沒有道理的。

反倒是嶽璃比他表現得更平靜,從真正贏了鬥球到進入尚武堂點錢,她都一直沒吭聲。

方靖遠看她如此安靜的模樣,不覺好笑,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想什麼呢?還做夢呢?”

“啊——”嶽璃沒想到他會敲打自己,條件反射般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又如觸電般急忙鬆開,“我……隻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都是方大……方博士神機妙算,我也沒出本錢,不該分我這麼多的。”

“嗬,沒你我上哪贏去。你記住,你自己就是自己的本錢,靠自己,比靠誰都管用。”方靖遠懶懶地掃了眼那些裝錢的大竹筐,視線落在霍千鈞身邊的莊家身上,“你這賭局輸了這麼多,夠賠的嗎?”

莊家抹了把額上冷汗,連連點頭,“夠夠,這些都給大人……啊不,博士!博士!您若是還覺得不夠,小人再回去拿。”

方靖遠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隻拿屬於我的錢,不該拿的,我一文都不會動。隻不過,你在這裡設局開賭多久了?可有向武學交過租金稅金?”

大宋並未完全禁賭,賭坊同樣要交租交稅,方靖遠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範圍,並沒想過能一下子就把這千瘡百孔的帝國身上毒瘤剔除乾淨,而是要先從內部給它輸入新鮮血液,讓它能夠健康地運轉起來,自己強大了,才能抵抗病毒的侵襲和戰勝外敵。

“這……小的隻是個管事,做主的東家和武學如何定契,小人著實不知。”莊家一聽就傻了眼,支吾著看了眼霍千鈞,心底暗暗叫苦。他的東家,可不就是剛被霍九打跑了的邵家兄弟麼。

“行吧,那你就帶霍九去見你東家。”方靖遠痛快地把差事丟給霍千鈞,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想必九郎最樂意走這一趟不過,“收債這種事,九郎你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霍千鈞喜不自勝,可以名正言順地去邵家找麻煩,比撿銀子還讓他開心,“阿璃若是無事,便與我同去?”

“她想去就去吧……”方靖遠倒是無所謂,剛說完,就見一人匆匆走進尚武堂來,穿著像是工部主事的服飾,有幾分麵熟,見到他便急忙行禮說道:“方大人,陸侍郎讓卑職請大人即刻往工部一行。”

“哦?陸大人?務觀兄病假好了?找我何事?”方靖遠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差點忘了找陸遊“談心”的事,被他一說,立刻想了起來。

那人苦著臉說道:“陸侍郎今日去工坊巡視,發現竟有人盜走了方大人的手稿,如今正大發雷霆,請大人過去商議如何補救……”

“盜我的稿子?!”方靖遠勃然大怒,“怎麼到哪都少不了這些盜文狗,阿璃,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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