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禍從口出(1 / 2)

沒有人能拒絕這個“請求”,陸遊也不能。

大宋的《朝聞報》是官方主辦,繼承了北宋《朝報》(注1)的運作係統,原本主要是刊登朝廷需要昭告四方的各中政令要聞,後來有增加了部分奏折選刊和時政評論,是了解大宋時政的重要媒介。一開始僅限於大宋的行政係統內發行,沿用唐代稱呼為邸報,後來介於大宋商業氛圍的濃厚和官方毫不介意經營方麵的問題,朝報廣泛發行,並對外售賣,每天早上開始發行販售,和後世的晨報幾乎差不多時效。

這時候,發行量的大小,就得看印廠了。若不是方靖遠找到活字印刷的模板並改進,單是如今大宋每日的信息量做起朝報來,印廠的工人就是開足馬力007也乾不完。

先前因為秦檜當道,封禁士子口舌,嚴禁妄議朝政,《朝報》一度癱瘓,民間就出現了不少私營《小報》,賣的那叫一個風生水起。可見廣大人民群眾對報紙和新聞的需求量並不因為封禁而減少,甚至越禁越想買……

人的本性如此,所以方靖遠也借機跟風推了一把,不但沒去封禁《竹書紀年》,反而讓人炒了把禮部嚴查章玉郎的話本,把他先前寫的《杜十娘怒沉負心郎》給查抄了一版,說他破壞士子名聲,有損讀書人形象,結果不但擋住這本書的銷量,反而連杜十娘的名聲都跟著上漲了幾倍。

杜十娘白天坐鎮茶樓經營,晚上偶爾去蓮花舍客串個塗山氏或者嫦娥奔月,幾乎場場爆滿不說,一天收到打賞的花牌都比方靖遠一個月的俸祿還多。

隻是名聲越響,招惹來的是非也越多。

這不方靖遠才給武學的這幫小子們上完“數學課”,滿意地看著讓他們被拋物線計算射程調校望山的試卷折磨的痛不欲生,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見霍千鈞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小方……博士!給我開個條子,我要出去!”

自從方靖遠和趙士程接管了武學之後,就定下了規矩,平日武學不開放,每逢旬日可開放蹴鞠場和比武場供大家進行挑戰賽和友誼賽,畢竟蹴鞠和相撲是大宋的全□□動,普及率高還十分受歡迎,哪怕是民間的高手,若是能拔得頭籌的,有意者吸納進武學的隊伍也不是絕無可能的。

但作為武學生來說,平日的訓練強度簡直加大了十倍有餘,還不能擅自出入,否則要扣操行分,等到旬考月考時都會按比例折算。要想出門,就必須得有方博士和趙司業的親筆簽名批條,否則就算出去了,回來也得受罰。

被收拾了幾次之後,包括霍千鈞這樣的混世魔王都已經服了管教,方靖遠才能放手武學的事,去幫著陸遊的《朝聞報》出謀劃策,他雖不是文科生,可後世信息量大,見多識廣,再參考當下民眾喜聞樂見的項目,自然能投其所好,反倒是陸遊拘泥於昔日北宋的《朝報》,一心想走政治路線,內容不敢擴展太多,兩人這才爭執不下,他正愁著怎麼說服陸遊,就被猛然撞進來的霍千鈞嚇了一跳。

“你又要出去乾什麼?又惹禍了?”

“不是!”霍千鈞抹了把額上的汗水,剛跟嶽璃賽了場馬下來,渾身都汗,身子一抖都能甩出一身水霧去,“是有人找十娘的麻煩,玉郎派人捎信給我,說有人罵玉娘有辱斯文,汙蔑士子,已經把狀子遞去臨安府了。”

說著,他氣吼吼地說道:“最可惡的是這些人倒打一耙不算,還跑去瓦子和茶樓給十娘潑墨,險些傷到十娘……”

“潑墨啊……”方靖遠若有所思,看來這中手段古已有之,就是不知道這些人,真是死腦筋維護士林聲譽,還是另有打算?

他略加思索,便起身說道:“你去叫上嶽璃,我跟趙司業說一聲,跟你們一起去看看。”

“你也去啊,那最好不過!”霍千鈞自然樂得有他同行,當即伸手過來想要拉他一起走,卻被方靖遠嫌棄地避開,“停停停,你先去換身衣服,能衝個澡最好,一身臭汗……彆碰臟了我的手!”

“嘿嘿,就碰!”

他不說倒也罷了,這麼一說,霍千鈞來了勁,故意甩頭把汗水朝他甩過去不說,還伸手大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在上麵留下個汗津津的手印,這才大笑著跑出房去,讓方靖遠氣急敗壞的一腳落了個空。

武力值的差距過大,著實是硬傷,每次被這混小子欺負還沒法還手,方靖遠就很氣,早晚從彆的地兒給他找平回來。

不過去替杜十娘伸冤的事……方靖遠眼珠一轉,左右都得找趙士程告假,正好也去他那討個主意。

畢竟,談及大宋時代的宗法律法,他跟這位土著專家比起來,著實差得有點遠。

更何況,大宋京城府尹向來都是趙氏宗族中人擔當,論起人麵,也是擋過宗正司的趙士程更熟,這等人脈關係,不用白不用。

“汙蔑士子啊……”趙士程聽了有點頭疼,“十娘本是官伎出身,雖然如今已贖身從良,自立門戶,但論及身份戶籍,仍屬於下九流。那些士子有功名在身,隻要進得臨安府,府尹接了狀子,十娘應訴上堂就得先挨二十大板。”

“憑什麼?”方靖遠嚇了一跳,“民告官有殺威棒,這士子有功名在身,告個從良的妓子本就是以大欺小,持強淩弱,怎麼還要被告先挨打?”

趙士程無奈地說道:“律法便是如此,不論人情,隻論規矩。這還算好的,十娘自幼被賣,無宗族約束,如若不然,這些人隻需要以宗法給她定下罪名,都無需經縣衙過府衙,便可將其沉塘處死……”

方靖遠一個激靈,想起自己剛來時初生牛犢不怕虎地跟老族長對杠,還覺得那些人仗著宗族想逼迫自己是腦子壞掉了,卻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的宗族權利,有時候當真不亞於官府。若是他真的無依無靠,沒趙昚這個金大腿抱著,當時老族長真要以什麼族規處置他,也沒人會替他出頭。

“可這汙蔑士子,有辱斯文之事,著實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