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遠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官帽,深深覺得,以後讓繡娘做官帽時,可以考慮在帽子裡加一層鐵皮墊片,說不能還能防止這些天外飛來的投擲物。平時扔個花擲個果丟個香囊荷包也就罷了,這一小串一小串的粽子,雖然個頭不算大,可這麼扔過去真要被砸中還是挺疼的。
不過那些槳手顯然很是受用,搶著接過去,還差點爭奪起來,又引起一陣陣善意的哄笑聲,直到他們領頭的鼓手登樓領獎,還在下麵跟那些投花擲粽的小娘子們互相調笑唱和,顯然此地風氣如此,男男女女們每逢節日都可如此輕鬆相見,若有好感或一見鐘情的,回去便可尋訪對方資料,打聽家世,說不定就能借此成就一段良緣。
可這與方靖遠顯然無關,等他看到上樓來領獎時的鼓手,愈發確定了自己先前沒看錯。
“敢問這位娘子,與魏將軍是何關係?”
穿著一身銀白色勁裝,英姿颯爽的鼓手,一雙眼亮晶晶地望向方靖遠,拱手行禮道:“見過使君!小女子魏楚楚,魏將軍正是家父。”
嶽璃冷眼旁觀,忽然問道:“你既是魏將軍之女,可知軍中之人都不得參賽,與民相爭?”
“啊?”魏楚楚一怔,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啊……”
“楚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魏勝急匆匆地奔上三樓,看到麵前的情形,頓時氣得一張臉都漲紅了,卻又不得不先向方靖遠告罪。
“末將見過使君,小女今日方從楚州回來,聽聞有龍舟競渡,便瞞著末將偷偷參賽,違反了使君定下的規矩,末將願替她領罰!”
“爹!”魏楚楚見他向方靖遠致歉,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頓時也有些後悔,急忙說道:“我也不知道使君有此規定,大不了我不要這頭名獎勵就是了!你又何必如此?”
魏勝正色說道:“你要不要獎勵是你的事,我教女不嚴,違背軍規,本當受罰,你且一邊站著,等回府我再收拾你!”
魏楚楚委屈地抿了抿嘴唇,先前獲勝的歡喜蕩然無存,瞥向方靖遠的眼神,更是無比的幽怨。
方靖遠見狀,也不欲再深究下去,便說道:“魏將軍不必如此,所謂不知者不罪,令嬡既是不知我定下的規矩,臨時參賽,也算不得違規。隻是這頭名的獎勵,卻也不便與她,便依次輪下吧!”
魏勝連忙拉著女兒道謝:“還不快謝過使君!”
魏楚楚卻有些不服氣地說道:“你又不準我從軍,我既然算不得軍中之人,憑什麼要我守軍規,把我的獎勵剝奪了?”
魏勝氣得簡直想打人,“你雖未從軍,可你是我的女兒,你帶的人,也都受過軍中訓練,豈能與尋常百姓爭鬥?”
魏楚楚眼珠一轉,立刻打蛇隨棍上地說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算軍中之人的話,是不是也可以加入娘子軍,做個海州狸?!隻要你答應我從軍,這龍舟頭獎我不要也罷,要打要罰都認!”
……
“你!”魏勝氣得無語,他方才正忙著緝拿那艘商船裡潛藏的金國密探,就聽說自家女兒竟然從楚州跑來參加龍舟競渡,就知道不妙,緊趕慢趕地,還是被她奪得頭籌上來領獎。
可誰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魏楚楚之意同樣不在這份獎勵,而在海州狸身上。
方靖遠亦是恍然大悟,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原來魏娘子亦想從軍,還想加入海州狸?”
魏楚楚用力點頭,一雙眼亮晶晶地望向嶽璃,滿滿的都是崇拜之色,“我聽人說嶽將軍是我大宋有史以來第一個巾幗狀元,若能追隨嶽將軍抗金殺敵,實屬楚楚畢生所願!請嶽將軍收下我吧!”
嶽璃被她這般熱切地看著,不覺有些汗顏,先前還以為她跟臨安城那些小娘子一樣,都是狂熱的方探花追隨者,可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也有人會為了追隨她,而不惜與父親抗命。
“這……魏將軍若是不肯,我也沒辦法……”
“爹!——”魏楚楚轉頭望向魏勝,表情立刻轉換成哀求之色,“你若是不答應我,我就……”
“就怎樣?!”魏勝氣得咬牙切齒,“你個不孝之女!滾滾滾,去了嶽將軍那,若是吃不了苦,就彆回來見我!”
方靖遠和嶽璃聞言麵麵相覷,聽著這父女倆一唱一和,怎麼,感覺,哪裡好像不對呢?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