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室禁X(2 / 2)

當時汴京的淘沙官,就是他的親子劉麟。

嶽璃沒想到,這人竟能如此之變態,挖了大宋皇陵墓塚,盜取陪葬物再送給被他囚禁的帝姬,真是活該最後被毒死在密室中,隻是可惜了那位忍辱負重,最終同歸於儘報仇雪恨的女子。

按照那位不知名帝姬的血書,密室中的男子骸骨應該就是劉麟,嶽璃讓人將他的屍骸焚燒後掩埋,而帝姬的屍骸和那些靈位,則秘密送回海州,讓方靖遠設法跟趙昚聯係後,看能不能將她安葬回如今位於江南的宋室皇陵,也算與親人團聚,總好過在這裡做個孤魂野鬼。

待這邊的事處理停當,扈三娘和魏楚楚回來,嶽璃剛走到前廳,就見兩人滿麵笑容地走進來,顯然此去看得八卦熱鬨讓她們很是滿意。

扈三娘見嶽璃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倒是機靈地收斂了笑容,說道:“將軍,我們將裴家的人和禮物交給了裴三郎,他便讓裴家家主親自到曆城縣衙,翻出了以前曾被壓下的幾樁舊案,有欺男霸女逼死人命的,還有強占良田侵吞家產的,逼得那位裴家主當堂認罪道歉,將犯事之人都交出來聽憑處罰,其中就有那個裴七郎呢!”

魏楚楚跟著說道:“我還聽人說,當初府城推舉的本是裴三郎上京趕考,可裴家人欺負他家中無人,逼他將名額讓給了裴七郎不說,還暗中想要害死他,幸好他機靈躲去了海州。結果那裴七郎會試落榜,回來又花錢在縣衙捐了個官兒,居然還想從我們身上再買官位,真是不知死活。”

嶽璃問道:“裴三郎如何處置他們?”

扈三娘正色說道:“有人命在身的,一律論斬。其餘這退賠家產,罰沒收入,判處三到五年勞役。”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不光是裴家,今天這半日裡,裴三郎就翻閱了曆城縣衙裡上百份卷宗,還將判詞公告出去,貼在了縣衙門口的告示欄裡,讓城中百姓在這幾日內,有冤情者,都可以到縣衙門口擊鼓鳴冤,他都會秉公處置,絕不徇私。”

“那告示貼出去不過半個時辰,就有好幾個來告狀的百姓,怕是這幾日裡,裴三郎都不得休息了。”

嶽璃點點頭,說道:“他倒是個能吏,如此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省得那些官吏族人來跟他攀關係。裴家也是正好撞在了他的刀口上,以此立威,想必城中的百姓更容易信他。你們安排狸娘在打探消息時,也做好保護措施,莫要讓他被人暗算了。”

“屬下明白!”扈三娘瞥了魏楚楚一眼,說道:“這事就交給楚楚去辦吧,她正好想去看看裴三郎如何斷案。”

“哦?”嶽璃意外地望向魏楚楚,問道:“你以前不是最不耐煩背《宋刑統》和律例判詞的嗎?怎地忽然有興趣看人斷案?”

魏楚楚麵上一紅,偷偷地瞪了扈三娘一眼,低頭說道:“我看那裴三郎斷案有理有據,將律法條文判詞信手拈來,令人信服,所以想去看看。”

“那就去吧。”嶽璃若有所思地說道:“他若是對律法如此有研究,倒是有些屈才了。你先跟著看看,保護好他,以後或許還有大用。”

魏楚楚見她並未反對,暗地裡鬆了口氣,輕快地應了一聲,便匆匆離開。

看到她如此雀躍的背影,嶽璃方才輕笑一聲,轉頭對扈三娘問道:“楚楚這是對裴三郎上心了?她可清楚裴家的事?那裴三郎……可曾婚配?”她雖然不說,但並不代表就看不出來,魏楚楚身為魏勝的獨生女,在海州也算一等一的家世,卻一直不肯嫁人,魏勝雖然沒說什麼,嶽璃也知道他家中還有不少是非,魏楚楚也是跟族人鬨翻,才獨自從楚州跑到海州從軍。

她的婚事,不可不慎。若有什麼偏差意外,作為她的頂頭上司,嶽璃也得擔上責任,到時候麵對魏勝就沒法交代了。

扈三娘點點頭,說道:“我看她是有點意思,不過也得先看看。裴家那爛攤子,裴三郎斷的乾淨還好,若是斷不乾淨,以後還有得煩呢!何況楚楚這家世……文臣和武將,也未必那麼容易結親……啊!我不是說你和使君……”

她隻是隨口一說,突然想到自家將軍和方使君也是一文一武,在大宋本是水火不容的兩個集團,他們卻輕而易舉地跨過界限。

當時消息傳開時,無論是近在身邊的狸娘們,還是遠在臨安的那些小娘子們,都簡直難以置信。誰能想到,這兩個一文一武看起來完全不相配的人,竟然會結為夫婦。那些曾經追著小方探花的馬車投花擲果的小娘子們,聽說都哭了好幾日。

可扈三娘作為嶽璃的親兵隊長,對兩人相處的情形最清楚不過。但凡有那些酸話傳入耳中,她都會第一個出頭去維護兩人,在她眼裡,沒有比自家將軍和方使君更相配更恩愛的夫妻。

可大宋的文官素來看不起武將,尤其是裴三郎這等才華橫溢,以後定然要去臨安會試入朝為官的,若是娶了魏楚楚,眼下看來是魏楚楚低嫁,可未來若是裴三郎高升之後,誰知會不會覺得眼下是受了委屈呢?

那些話本裡,最多的就是千金小姐嫁給落魄秀才,一朝高中後就翻臉無情。更不用說那些贅婿富貴後霸占女家財產的,升官發財死娘子,簡直是那些無良文人最喜聞樂見之事。

扈三娘是從市井中打滾十幾年過來的人,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不似魏楚楚那般單純,凡事都從最壞的開始打算,結果脫口一說,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嶽璃倒是不以為意,當初不看好她和方靖遠的人多了去,可最終不也是誰都沒能攔住她,借著皇上的金口玉言,得到了賜婚。

“那些都不是問題,若是裴三郎人品過關倒也無妨,但若是他心胸狹隘,或是忘恩負義……尤其是男女之事,吃虧的都是娘子們。楚楚素來把你當姐姐一般看待,你看人比她準,就得替她多看看。”

扈三娘得到她如此認可,也有些得意,說道:“那倒是,我當年在臨安瓦子裡見過的人,比楚楚吃過的米還多呢……”

“啊——阿嚏!”

剛剛離開將軍府的魏楚楚,迎風打了個噴嚏,忍不住揉揉鼻子,暗自嘀咕,“難不成是誰在念叨我?唉,可惜小小走了……”

她忽地左右看看,當初霍小小離開時,她並不在場,隻是聽扈三娘說起,親眼看到霍小小跟那金人奸細同歸於儘,被霹靂彈炸得粉身碎骨,隻留下個衣冠塚,她當時還傷心了許久,還特地請人給她燒了不少東西。在海州狸中,她和霍小小看似出身高門,卻各有各的苦處,平日也相處的最好,如今雖時常跟著扈三娘,但有些小兒女家的心事,總不能對人提及。

當初她到海州,就是為了逃避本家和阿娘的催婚,魏勝後來雖然去信讓族人和阿娘都不得乾涉她的婚事,可如今她年歲見長,阿娘怕她也跟扈三娘一樣立誌終身不嫁,先前就特地去信,讓魏勝在海州解試時多看看應試的考生,最好能“榜下捉婿”,替她找個夫婿。

當時正榜上倒有幾個年輕考生,也是海州本地人,在雲台書院讀書,魏勝考校一番之後,讓她自己去看,她卻一個都沒看中,反倒看上了那個在書院借讀的山東考生裴文卓。

隻是這次裴文卓未進正榜,哪怕是副榜頭名,也不能去臨安會試,魏楚楚隻得按下心事,可沒想到他轉頭就應聘了京東路的吏考,成了濟南府曆城縣押司,正好與她們在濟南府重逢,讓她愈發惦記。

這次跟著扈三娘去看裴文卓處理裴家事時,那種乾脆利落的手法和態度,舉重若輕的氣勢,愈發讓她心折,一聽嶽璃說他這般行事容易引起當地士紳不滿和算計,需要人保護,當即就想自告奮勇,可沒想到扈三娘早已看出她的心事,比她還先說了一句,這一戳破,倒讓她心裡有些不安起來。

曆城縣雖不大,但作為濟南府的治所,管轄的事務繁多,尤其眼下金兵雖然退去了大名府,但隨時都會反撲,嶽璃要處理軍務,不耐煩應付那些官僚士紳,裴文卓就果斷頂上,先發布了幾條政令下去,清理舊案的同時,也招攬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士紳子弟入衙辦事,又將大宋對收複領地的賦稅減免政策宣講了一番,安撫人心,既打壓豪強劣紳,又拉攏士子商賈,手段靈活,將他在海州所見所學,應用得活靈活現。

起初還有些人對他頗為不服,認為他不過是個無品無級的小吏押司,代理縣衙事務而已,如何能做得了一縣之主。嶽璃便親自去縣衙替他坐鎮了一回,將方靖遠留下的印信示於眾人,讓人清楚她的態度。有大軍坐鎮身後,有一軍之將力挺,自此再無人敢對他的身份說三道四。人人都明白,一個小小的押司之位,的確是臨時,可他的未來,隻會遠遠高於這個位置,而不是止步於此。

誰能想到,半年前狼狽地死裡逃生,前往海州避難的裴家三郎,連去燕京參加會試的名額都被人話最硬氣之人,連裴家家主都不得不向他低頭,而昔日奪去他一切名譽地位和家世的裴七郎,已然銷聲匿跡。

隻是,魏楚楚跟著他調查舊案,清理田畝,賑濟貧民,看著他將城中事務一一理順,贏得了無數百姓擁戴之時,尚未遇到前來行刺之人,就先遇到了前來求他履行婚約的未婚妻。

或者說,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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