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孟硬著頭皮在那撐著,其實陸孟不會想那麼遠。要不是烏麟軒今天去了文華樓,還上了花船。又有妓子作陪。
兩個人之間還能過很長很長的時間,甚至是好多年,這種不去想以後的快樂生活。
烏麟軒動了好幾次嘴唇,但他始終沒說出一句話。
他能夠輕易地承諾,以後不會再出現今天這種為了應酬的逢場作戲。
但他沒有辦法給出承諾,他這一輩子不娶其他的女子。
這簡直是笑話。就算他現在出口也會是謊言,這太荒謬了。
烏麟軒很喜歡陸孟,但是他從小到大,最愛的是長在骨肉當中,以他的心血澆灌的權力。
此刻烏麟軒的頭發還滴著水,他的中衣都洇濕了。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陰沉,若有似無的酒氣,伴隨著呼吸朝著陸孟掃過來。
壓迫感十足。陸孟忍不住想,他可真是一塊做皇帝的好料子。就光是這麼看著人,就像書裡寫得一樣,讓人快要窒息。
陸孟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這才將手從烏麟軒的手腕之上,挪到他的手上。
陸孟抓住了他的手,他布滿傷痕的那一隻手。
陸孟對著烏麟軒笑了一下說:“我這麼知情識趣,王爺不要這麼嚴肅嘛。”
陸孟說:“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我隻是把我的想法告訴王爺。王爺不是也說過嗎,讓我有什麼都跟你直說,你喜歡我這樣。”
烏麟軒發直的眼珠轉了轉,他垂下了視線,看著兩人交握的手。
又是久久無言。
陸孟不希望兩個人之間就這麼崩了。這段時間過得多快樂呀,她就是想給烏麟軒敲一個警鐘。
讓他不要出去亂.搞,等到他真的娶了彆的女人,那他們可以和平分手的。
和陸孟最開始想的是一樣的,不分手也行,給她一塊安樂的地方,她就能躺一輩子。
陸孟是一個享樂主義者,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
烏麟軒是一個隻看重利益的人,也懂得珍惜眼前。
他這一次終於沒有因為自己的王妃再度提起和離,提起要跟他分開這件事,表現出震怒。
陸孟甚至覺得,烏麟軒和她如果這樣相處下去,到最後真的能和平分手。
兩個人長久的沉默之後,手掌再次抓在了一起,十指相扣。
至少現在,他們誰也不想離開誰。
烏麟軒臉上的那些尖銳的冰淩,慢慢地和他的長發垂落的水跡,一起流到他的衣服上。
他神情鬆了鬆,對陸孟說:“我今天其實是去招待風曲國的使臣。”
“身邊坐著的那個女子,是文華樓裡麵出來的。很了解我的脾性,不敢獻媚。”
烏麟軒頓了頓說:“王妃放心,本王很乾淨。”
他竟然說出了這種話!
陸孟的眼皮飛快地一跳,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下意識就要把手給縮回來,結果被烏麟軒攥得很緊。
她的這點小心思,果然瞞不住烏麟軒。
陸孟眨著眼睛對著烏麟軒笑:“哎呀王爺彆這麼說嘛……我出去找妓.子,你不是也不讓嗎。”
“哼。”烏麟軒冷笑一聲。
他手指摩挲著陸孟的手,抓起來湊到唇邊親了親。說:“你敢。”
“你敢我就敢!”陸孟故意梗著脖子跟他犟。
兩個人對瞪,像兩頭同時犁了好幾百裡地的牛。
不過很快兩個人針鋒相對的視線,又重新化為了繞指柔。這一次沒能吵得起來。
他們都被彼此瞪眼睛的樣子逗笑了。
“王爺衣服濕了,快去換一件吧,看著水滴滴答答的……流個沒完了。”
這話……烏麟軒怎麼聽都覺得,跟昨晚上的某些狀況有些相似。
本來就有些醉酒,回想了一下那個畫麵,嗓子有些發乾。
再一看陸孟的眼神,不是他想錯了!
於是烏麟軒一把甩開了陸孟的手,重新去擦了頭發換了衣服。
等再回來的時候,烏麟軒那些動蕩的心緒平複了。
烏麟軒興奮的眼睛有些發紅,又開始跟陸孟說起了他今天其實很開心的事兒。
“風曲國的這條線我已經搭上了,這對我以後有非常大的助益……”
陸孟抓著他的手,像往常一樣聽他興奮地討論現如今的形勢,和他今天出去的收獲。
時不時地搭上兩句話,做一個非常稱職的聽眾。
二皇子被他廢了。最近據說找了一個什麼庸醫,不知道給他吃了什麼藥。
反正雖然不咳嗽了,也上了朝,但是烏麟軒看著他那青白的臉色,壽命怕是要到頭了。
四皇子徹底失去競爭能力,六皇子直接死了。剩下一個五皇子整天琴棋書畫與世無爭。
安撫風曲國使臣這種事情,之前都是落在二皇子頭上的。因為在太子死後他好歹是順位第二的。
不過現在他雖然“健康”了,臉卻像一個吊死鬼,自然是不適合出席這種場合。
所以這個差事就落在了烏麟軒的身上。
這可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些戰馬到了烏麟軒的手中,就是騎兵。延安帝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這等同於放權……
延安帝或許是迫於無奈。總不能讓整天隻會吟詩作畫的五皇子出麵吧?雖然五皇子的生母端肅妃是很樂意的。
可是五皇子一向不擅長這種場合,保不齊會丟人的。
當然這種差事交給烏麟軒,也可能是延安帝在敲打他。他如果再不收手,延安帝的兒子就死絕了。
最可能是在試探他,烏麟軒不在乎。得了風曲國這一條路子,他有的是辦法把它抓住。
他越說越興奮,抓著陸孟的手,一個勁兒湊到唇邊親吻。
陸孟也特彆替他高興,男主角不愧是男主角!馴馬的事沒成,用這種方式也能搭上風曲國。
這個原著當中對他登基起到莫大作用的附屬國。確實對他很重要。
陸孟這瞬間覺得,她和烏麟軒那總也合不上的腦回路,總算是重合了一次。她今晚準備先給他一棒子立不能亂.搞的規矩,之後是有個“大甜棗”給他的。
她從貴妃榻邊上蹦了下去。去她的小箱子裡麵找東西。找到了之後又歡快地跑過來,抓起烏麟軒的手,一把塞在他的手裡。
“給!”陸孟說:“這個東西我早就要給王爺,但一直忘了……”
烏麟軒攤開手一看,放在他手裡的是一串馬牙。
烏麟軒的手掌都震了一下,這是王妃馴馬成功之後,風曲國王子殷林栩親自給她的。
當時好多人羨慕,烏麟軒也在其中。世家的公子們羨慕,是想用這種東西討好皇帝。或許能討一個好的官位。
而皇子們羨慕,卻是因為這不單單是一個承諾,而是一份助力。
可他從沒有想過從自己王妃的手上,奪走這東西。烏麟軒會利用女人,但他不會搶奪女人的東西為自己所用。他不屑。
但是陸孟主動給他,他驚愕地抬頭看向她。有一些難以置信。
“這是風曲國的一個承諾,你甚至可以要求他們舉國為你出兵,你確定要給我?”烏麟軒沉聲問道。
一個連免死金牌都枕在枕頭下麵,整天當成寶貝一樣動不動就咬一口的人……烏麟軒清楚,他的王妃待在他的身邊有多麼的不安。
烏麟軒嘗試過各種辦法安撫她,但她仿佛天生就是一個對一切都很敏銳的小獸。沒有能力戰鬥,卻在隨時準備躲避危險。
她一直在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退路。那麼不喜歡交際的一個人,也會去岑家,去煩惱每次節日,要給岑家送去什麼樣的東西。
她像一個勤勤懇懇的小螞蟻,不停地朝著她的窩裡麵搬東西。期待能夠度過寒冷的冬天,暴雨如注的夏季。
烏麟軒就看著她一點一點地搬,偶爾拿一片樹葉給她擋一擋陽光,自得其樂。
可她現在竟然要把這種保命的東西,送給自己?
要知道同樣的東西,放在不同人的手裡,威力可就大不相同。
烏麟軒現在隻是搭上了風曲國的這條線,若要收服風曲國讓風曲國為他所用,還需要耗費一些精力。若是有了這串皇子親贈的馬牙,那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他才搭上風曲國,王妃就用這個東西為他錦上添花,加注他手中的籌碼。讓他不用狼狽地去爭取去算計,他當然會非常的愉悅。
他雙眼熱切,裡麵滾動著的是岩漿烈火一般的東西。
這個時機太巧了。
才剛讓他認為自己隨時會失去一個喜歡的女人,正在壓抑著心中的難受,就突然間把美色和權力,一起捧到他的麵前奉送給他。
像是在告訴他,抓住我,你就擁有一切。
他如何能不為她瘋狂呢?
當然了這也是誤打誤撞,陸孟之前不給他,不是想要等什麼時機。
而是她覺得那個時候的烏大狗太狗了,他不配。
但是在那天烏大狗說出“你難道不想讓其他的女子和你一樣擺脫蒙昧?我可以幫你。”之後。
陸孟雖然心中懼怕著動蕩和改變,她不是一個能夠舍己為人的人。可是她就像來到這個世界一樣,一邊害怕著一邊接受著。
從把這個世界當成遊戲橫衝直撞,到現在徹底腳踏實地接受。
她一直都在躲避傷害她的一切,也一直都在努力拉住她能拉住的一切。
這世上有一種人,是會一邊害怕一邊哭泣,一邊往前衝的。
而擁有超前思想的烏麟軒做了皇帝,陸孟覺得,會是這個世界的女人的幸運。
烏麟軒曾經參與了長孫纖雲的“誕生”,並且為其出了一份力。
他的統治之下,就算不能夠做出什麼翻天覆地的改變。至少會有無數個像長孫纖雲這樣的女人,足夠堅持就能夠得到君上的認可。
這將是一個非常好的改變和開始。隻有這種源遠流長的改變,才能悄無聲息又力量強大的像水流一樣,無縫不入,無孔不鑽。
最終經曆過許許多多年,徹底變為陸孟所在的那個世界的樣子。
而這一切的開始,可能就是一個好的君王。
陸孟越是了解烏麟軒,就越是覺得,他不會成為當中,那隻言片語的暴君。那單薄的隻為了營造人設的殘暴描述。
那不是他。
作者隻能用蒼白的文字,片麵地呈現人物的內心。可是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
陸孟和烏麟軒一直在相互影響,他們都一樣,說的做的和想的都是不同的。
陸孟一直都是烏麟軒的事業粉,在這一刻徹底變成他事業上的死忠粉。
所以陸孟把一直珍藏著,在危機的時刻能夠保命,讓一個國家為她出兵的馬牙,給了烏麟軒。希望助他早日登基,能帶給這個世界一個更好的未來,或者開始。
然而陸孟不知道,她無意穿堂風,再一次惹了山洪。
想要打動一個男人,或許用美色就可以。
但是想要打動一隻烏大狗,權力永遠比美色更吸引他。
烏麟軒把那串馬牙扣在桌子上,突然間抓住了陸孟的手,使勁朝著他的方向一拽。
陸孟立刻朝著小桌子的方向撲去,烏麟軒雙手張開把陸孟拉入懷中,直接從貴妃塌上站起來。
單臂夾著將她勾著一甩,陸孟就天旋地轉,然後變成橫著被烏麟軒夾著,盤在他腰上。
陸孟連忙伸手抱住他,蜷縮身體防止自己下滑。
“哎!我的老腰啊!”
就算烏麟軒能單手掄她個跳水難度107B,陸孟也不太喜歡這種突然間的“襲擊”。
她的身體很年輕,但是思想總是會擔心自己的老腰扛不住這麼甩來甩去。
烏麟軒夾著陸孟起身,徑直走向屋子的方向。
裡屋的門關上,床幔落下來。醉酒之後的人感官遲鈍,比平時更加時間久。
烏大狗這一天晚上,熱情的不像個人。:,,.